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光子成像,上面浮动着数千只雌虫的基因序列。
“这是继位后母巢对我开放的区域,我动用母巢的权限恢复了这份报告。”他摇摇头,提出了写有“希尔伽”编号的一份报告。
上面血红色的“异常”二字,像恶魔狞笑的双眼一样吐露着恶意。
——
“这不可能!!”希尔伽惊声尖叫道:“我接受过基因检测了,报告明明显示我没有人类的基因!”
绿光,把周围的墙壁照的一片惨淡;唯有那血红的二字,在一群“正常”中显得尤为刺眼。
他脸上血色尽失,感觉大脑一片浑浑噩噩。
“谁知道呢?”爱因轻飘飘的话传来,和他粗重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更衬的他面红耳赤。
“你说谎。”他咬牙切尖道:“我才不会相信你。毕竟你永远不安好心。你敢担保妈妈的死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妈妈不可能死的那么突然,当初一定是你做了手脚。现在又嫉妒我生下高阶卵,才编造出这样的理由败坏我的名声。”
谈起故去的王巢虫母,爱因神色也不大好看:“我什么也没做。我也难以相信,一次生产会夺去祂的生命。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希尔伽,我们在发生劣变,而你的异常基因目前就是一个隐藏的祸患。”
“谁都不清楚你的身体什么时候会发生病变,像妈妈一样在难产中死去。”
这段话掷地有声,爱因步步紧逼,
几乎要把希尔伽整个身体压在石壁上:
“你待在偏远的歌鸟子巢就是自取灭亡,一旦你病变,谁也救不了你。我要取缔你子巢虫母的身份,你必须回到母巢,接受我的监管。至于歌鸟子巢,待我生下雌虫,我会让这些新的虫母接管。”
希尔伽止不住的浑身发抖,他有些分不清这是因为自己太害怕了还是太生气了,总之他现在气血上涌,就差一个手镰砍过去了。
“你根本就是想软禁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是一派胡言!如果我的基因是劣质的,我诞下的那些高阶卵算什么?那些连虫卵都怀不上的雌虫算什么?”
他实在受不了爱因这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了,满腔的愤懑让他仪态尽失,只想抛开一切和面前这个混蛋打一架。
他也确实那么做了,像小时候那样,先玩一招阴的,迎面给这个花螳螂一个头槌。
爱因被他撞倒在地,一时没有了动作,像是疼懵了。
希尔伽冷着脸色,这次换他居高临下了。
他满是恶意的嘲讽道:“而你,一个生不出雌虫的王巢虫母,又算什么了?”
也许这的确是爱因的心病,总之这句话触到了这位王巢虫母的霉头。
——
在这个黑暗又狭小的地下巢内,两只虫母打的昏天暗地,几乎是拳拳到肉,彼此都不留活路。
半个时刻过后,希尔伽全身都挂了彩。
他被爱因的尖镰扼着喉管抵在了石柱上,绝对的王巢虫母意志像滔天的黑泥,压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爱因的话像是从那片黑沉沉的虚空里挤出来的:
“我警告过你,永远不要不自量力的来挑战我的权威。”
这是整个虫群的意志,正在凝视着希尔伽,让他的灵魂都禁不住瑟瑟发抖。
希尔伽不肯认输,他仰着下巴,怒视着王巢虫母,倔强的像只初生的小兽。
只是瞪着瞪着,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落下了泪。
实在是太疼了,
被掐断的发声器、碎了几根的肋骨,还有折了一半的蝶翅……
这些痛苦和难堪几乎要把他淹没了。
几息过后,爱因闭上眼把他丢在了一边,把那股可怕的意志压了下去,语气还是算不上好:“如果不是妈妈,我才懒的管你是死是活。”
希尔伽没回话,他瘫在地上默默哭鼻子,感觉自己现在就像破布娃娃一样可怜。
两只虫子谁都不想看见对方,便都默契的没再说话。
半晌后,爱因可能是气消了,又开始问话,还顺带着帮希尔伽伤给治好了。
“我每次都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只是你每次都让我很生气。”爱因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动手理由,慢条撕理的给自己重新系被扯坏的绑带。
“你的身体确定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吗?精神联结异常我已经知道了,其他的了?比如,产下死卵或流产什么的?”他看着希尔伽问道。
希尔伽正在捡自己被打飞的耳坠,不知道掉哪去了,他撅着屁股在角落里到处摸。
听见爱因的问话,他心里冷呵几声。
呵,还不是拜你所可赐,头胎有几只死几只。
但是他才不会傻到把这个秘密说给爱因听,这个混蛋要是知道这些情况,一定会马上把他劣质基因的消息公布出去,顺便把他软禁起来。
于是他粗声粗气的回道:“没有。”
爱因摊了摊手:“好吧,那看来目前你的身体确实没有异常,但是基因报告毕竟摆在那儿。这样吧,你可以回去继续当你的虫母,在我生下雌虫幼崽前。但是一旦你的身体状况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变化,我就会立马把你遣返母巢。”
他的话比之劝诫,更似威胁。
希尔伽冷哼一声,不想答应,只可惜自己打不过人家,只好把这一口恶气吞了下去。
爱因点点头,收掇好后就开始往回走:“出去吧,他们应该等急了。”
——
殿门口挤满了一片黑压压的雄虫。刚才那些动静让他们全都战战兢兢围了过来,生怕自家的虫母出了什么事。只可惜这个宫殿是王巢虫母的私人领域,其他虫子并无进入的资格。
他们便只能在门口急的团团转。
一直到殿门从内部被打开,两只虫母看上去还好都是安然无恙。
不过与之朝夕相处的王虫们谁都看出了不对劲。
哦,虫母在上!爱因殿下袖口的宝石丢了一颗,连绑带都系的乱七八糟!
尤里安自然看的更清楚,他只扫视了眼便蹙起了眉头。
他猜测他们的虫母在这场争斗中吃尽了苦头,才会低着头一言不发,出来了净往自己怀里钻。
“我要回去。尤里安,送我回去!我再也不要来这里了。”他听见希尔伽闷声说道。
回巢后尤里安和其他王虫们用尽一切办法也没从希尔伽口中问出什么,一直到希尔伽的身体出现了假孕症状,众虫又提起了这个问题,得到的却是更冷默的回应。
没有虫子能理解它们的虫母如此渴望孕育虫崽的原因,它们当然不知道这段不孕的时间对虫母来说意味着什么。
生育率曾经是希尔伽最引以为傲的筹码,也是最有力的优质基因证据,如今如果连这个优势都消失,这意味着什么,希尔伽已经不敢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