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水原,“而且什么都不说就把自己的心意擅自塞给对方,这同样自说自话。”
就不二而言,是罕有的、直挺挺的谴责。水原对此有些意外,手指拨球的动作慢了一拍。他不悦地抿起唇,比赛的话会被判持球的吧?
“那要怎么做?”但发问的他似乎没有期待不二的回答,他好像更期待掌中的球有节奏地蹦向蓝天,“做都做了,结果没问题不就万事大吉了吗?反正我就是不太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啦。”这个说法,难免不会让人觉得他在自暴自弃。
“信介的话我绝对会当面和他说的,但是那是阿隆啊!”水原上举的双手离了球更像是投降的模样,他撇着嘴,“这不是很讽刺吗?对着自己的老师说加油我看好你什么的。”
然而,实际上除却当事人的态度外,这两者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水原固执己见,不二对北了解不多,二人都未就此进行争辩。
听完水原的话,不二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脸上浮现出一缕薄怒。诚然,如水原所说,那种行为是露骨的残忍,现在结果也是皆大欢喜,可他知不知道就是他这种随便的态度让人恼怒!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水原,水原却吝啬给他一分余光。他看着排球在水原的手中一上一下,忽高忽低,思绪却又几经变幻。
良久,他暗自吸气,牵住发散到排球上的心思,他们现在谈的可不是什么抛物线。他定下神,朝水原摇摇头,语气平淡却坚定:“即便如此,我认为还是坦白自己的心意会好。”
“或许吧。”水原回身把球捞进自己怀里,耸耸肩,“不谈我和阿隆了,来说说你和阿隆之间发生了什么吧。”
他可是听说昨天的部活里这两人的配合退步了。加上不二今天突然提起他为河村做视频的这茬事,现在又死揪着这事不放。他不知方才不二在想什么,但刚刚那话说出来,他很难不去猜想他们俩间发生了点什么。
不二一怔,疑惑地发出短促的诶声,“为什么话题会拐到我身上来?”说着他脸上的笑容难以为继似地凝在脸上。
水原偏过脑袋,注视着不二,缓缓道:“你…不想和阿隆一起练球吧?现在。”虽是问句,却被他说成肯定的意味。
虽说不二不是主动出头的类型,但交给他的任务几乎不会有纰漏。昨天他们的配合被点名批评,今天部休却无动于衷,这问题怕不是出在不二身上。
不二没有出声,他眯起的眼没有泄出半分心思,笑倒是比之方才要自然得多,仿佛他没有因此动摇。
半刻,他才摇摇头,“阿隆的手需要好好休息。”言下之意是并非他不想,而是河村的身体不允许。
“是吗?”水原视线依旧逗留在不二脸上,想从中寻到蛛丝马迹。
不二的话,他不认为是假的,但不够充分。就双打组合而言,搭档间的战术交流也是练习的一环,配合出现问题时更是如此。
“不是吗?”不二反问水原。他学着水原的样子微微侧过头,面上的笑容透出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在虚张声势。但他不想显露出多余的心思。无论水原的矛头指向他二人中的谁,他都不愿意。
水原同不二对视,一场无声的角力展开较量。
最终打破微妙平衡的是水原。
他啧啧称奇,不住感慨:“真是够了,刚刚是哪里的谁说要‘坦白会好’的?”说着,他又开始托举球来。
不二面不改色地为自己先前说的话加补丁,“还得看time、place、occasion。”他目光掠过水原,意有所指,“又不是像某人,需要吭声的场合不吱一声,不需要的时候说得滔滔如流。”
水原举着球不动,撇过头盯住不二。那眼神不禁让不二头皮发麻,一般来说,当水原用盯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你,那你可能将要面对一些令你心跳有剧烈波动的事。他反正对落在自己身上的这种眼神没什么好印象。
但与不二所想向背,水原轻声呢喃着:“也就是说现在是不需要的时候咯,嘶…算了。”他跟着球背过身去,把注意力再度摆到自己的动作上,“还有,不二,收起你那四不像的关西腔。”
“那陪我练会儿球?”
过了一会儿,棕色的脑袋自水原背后探出。水原垂眼瞧了瞧不二,他脸上的笑容已不复方才的装模作样。沉吟片刻,他问:“就在这里?”只有半场,空间不够吧?
“就在这里。”
既然不二这么说,那就没问题。水原把球放到自己的包旁边,从包里取出球拍。
这时候,他们谁都没提起水原那身擦伤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再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