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想到儿子,叹了口气。
魏璋见状,又接着道:“二妹妹知道真相后,原是想来求您宽恕,再收拾包袱独自出府去,是孙儿拦住她,同她说祖母仁慈,让她安心...想来她心中有愧,内心也是极不好受的……”
魏老夫人闻言思量了一会儿,半晌低叹道:“罢了罢了……到底是养了这么些年了,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日后就对外说是秦姨娘的养女,咱们家也认了。”
魏持盈听言极为不满,却碍于惧怕兄长的威严不敢再造次,她伸出手暗暗扯了下魏夫人衣袖,魏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随即驳道:“不成!她亲娘出身不好,留在这有损我们魏家的名声,我绝不允许......”
“行了!”魏老夫人打断她:“难道非要赶尽杀绝吗?她一个弱女子现在出府去还能活吗?她那外公一家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若是落到他们手里,还能有个好?”
“母亲,可是……”
魏老夫人摆摆手,“你若实在不喜欢她,那便尽早替她寻户好些的人家嫁出去就是了,好歹也叫了你这么些年的母亲,权当是做善事了!”
魏夫人见婆母心意已决,知道再说下去无益,只得闭了嘴,强行压下满肚子的怒气。
魏老夫人说完便转头朝魏璋看去,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魏璋神情平静,恍若未觉,只垂眼喝了一口冷茶。
魏老夫人见他并未反对让青宛嫁人,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咳了一声,又询问道:“她那外公和舅舅,不知大哥儿打算如何处理?”
魏璋放下茶盏,道:“他们此番来闹事,左右也不过是图银子罢了,散些钱财打发他们回老家去就是了。”
魏老夫人点点头,“此事你看着办罢,由你处理这一切,祖母自是放心的。”她叹了叹气,又道:“只是出了这档子事,那宋家定是不可能再与宛姐儿结亲了,此事咱们理亏,他家若上门退亲,便遂了他们的愿罢。”
魏璋道了一声是,随即起身告退,出了门去。
此时,静静坐在下首,全程未语的姚姨娘若有所思的盯着魏璋远去的背影,内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说栖云院里,青宛半夜忽然发起了高烧,落苏发现后慌忙让银翘去禀告魏璋,没一会儿,便见魏璋领着背药匣子的大夫进来了。
落苏和银翘早将幔帐放下,见大夫来了,又将青宛的手请了过来,露出帐幔,给郎中把脉。
大夫把完了脉,只道:“大将军放心,二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再加上忧虑过度,这才忽然病倒了,待我出去拿捏个方子,煎几幅药吃上两日即可。”
“有劳了。”
魏璋说着,让银翘取了诊金来,又额外赏了几吊钱,送了大夫出去。
待药方子开好,栖云院管事的常嬷嬷连忙带着两个小丫头去抓药煎药,留下落苏和银翘在这守着。
青宛脸色苍白,烧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洒落在枕上,更显柔弱。
此时夜已深了,魏璋仍在榻前守着,似乎没有打算走的意思,落苏和银翘低眉垂首站在门口等候吩咐,期间落苏忍不住偷偷觑一眼,就瞧见大爷将二姑娘的手握在掌中轻揉。
她怔了一怔,盯着两人手交迭的位置,惊讶的张开嘴巴。
魏璋似察觉到窥探的视线,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许是积威日久,魏璋只是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落苏后背便冒出了冷汗。
她瞬间缩回眼神,一时将头低得更深,半眼不敢再往那边看去。
没过多久,常嬷嬷将药端来,落苏接过,上前喂药。
魏璋将青宛扶起,揽着她的肩,让她偎在他的怀里。
落苏负责喂药,她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药递至青宛唇边,然而,药汁却并未入口,而是全部顺着青宛的嘴角流了出来。
她赶紧拿帕子拭净青宛唇边的药痕,又重新舀了一勺喂她,却不曾想接连几次试下来,皆是如此。
魏璋剑眉蹙紧,默了默,忽道: “把药放着,出去。”
落苏愣了愣,有些迟疑的看着他。
大爷一人要怎么给二小姐喂药?且还不让她们在场,这实在引人遐想……
落苏睁大双眼,又观他兄妹二人姿势亲密,一时欲言又止……
下一瞬,魏璋冷淡的眸子瞥过来,一副气势不容拒绝的模样,落苏后背一凉,整个人发僵,忘了动作。
银翘见状,连忙上前去拽落苏的袖子,生生将她拉走了。
二人退至外间远远侯着,落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前阵子她便觉得大爷和自家姑娘相处氛围略有些怪异,当时只道是自己想多了,今日刚经历了宋家的事,知晓了二小姐不是魏老爷亲生的,她还未从震惊之中缓过来,就见大爷对自家小姐如此亲密的场景,结合以往种种,她心里忽然浮出一个有些悚然的想法。
“银翘,大爷对姑娘是不是太过亲密了?”落苏满脸忧心地望了望里间的方向。
银翘看出了她的心思,却不置可否,只道:“主子的事,你管那么多做甚?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就是了。”
“可是……”
“可是什么?”银翘打断她,低声斥道:“别再说了!主子的事不是我等能讨论的,小心被荣安堂那边的人听见,给大爷和二姑娘惹出大麻烦来,到时看你要如何赎罪!”
落苏一愣,这才闭上嘴,不敢再言语。
房内,魏璋宽大炙热的手掌贴在青宛纤瘦的后腰,单手将人抱在怀里。
怀中之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副娇弱模样,看起来怜人得很。
魏璋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息,随即将放在案头的那碗药拿起,低头喝了一口汤药,慢慢俯身到青宛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