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张锡銮不满于张作霖的阳奉阴违处处掣肘,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削弱张作霖的实力,就连他虚报兵员吃空饷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都给捅到北京去了,还一再克扣减少他的军饷物资供给,可以说张作霖现在是处于一种很难受的境地。
尽管如此困难,张作霖一直在竭力拜托这种不利的局面,甚至还在尽可能的扩张实力,这几天借着张锡銮让他去通辽热河一带剿匪,逼着张锡銮补足以前的欠饷,还有这一次剿匪的开拔费。
张锡銮说没钱给他,他就天天蹲在都督府哭穷,没钱坚决不肯离开奉天,张锡銮只好让他自己去找奉天商会,想办法筹饷。
张锡銮答应他自己筹五万大洋,张作霖已经从奉天商会那里连蒙带唬的,弄到手八万多快九万了,至少眼巴前这个年,张作霖能过的挺宽裕。
熟悉亲近张作霖的人,对他的评价一般都是豪爽仗义出手大方,可张作霖的大方和小气,也得看是对谁,他对自己那些老兄弟们,可是一点都不抠搜(小气),还特别的大方。
这一次他从奉天商会那里弄出来的钱,一多半都让他分给了手底下的弟兄,他知道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还得依靠他手底下的这些弟兄帮他打天下。
想让人家替你卖命,就不能舍不得花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那个年代,他们这些舞刀弄枪闯江湖的普遍信条,人命虽然不值钱,要是没钱就万事休提。
张作霖之所以对张有德如此小气抠搜,只是因为他觉得张有德没什么利用价值罢了,再加上少年时挨过张有德一脚。
心高气傲的张作霖就算不是小心眼,这种伤自尊的事,还是让他一直记恨到现在,要不怎么说是莫欺少年穷呢,谁知道谁以后会是个什么人物。张作霖这么会做人的人都难以原谅,少年人的那颗琉璃心真是伤不起啊。
卓立仁给张作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他虽然还有些看不透这个年轻人的路数,可他这么些年的江湖阅历,绝对不是白给的。
他本能的就感到,这个小子与一般人不一样,这种一见面就能把一个人看个八九不离十,就是张作霖能有今天最大的倚仗,也是他一直引以为自豪的本事。
卓立仁跟他说的那些东西,他也听不太明白,可不耽误他瞬间就决定,要在这个小子的身上投资。在他看来,这个事就跟他在赌桌上下赌注一样,上桌就是有输有赢,买定离手输赢天定,这点赌品他张作霖还是有的。
再加上还有张有德在这替他看着,就算这小子真是骗子也长不了,不就一年的事吗,虽然他现在让张锡銮挤兑得挺难受,毕竟手里还有一个27师,辽阳、铁岭、本溪、洮南四城商税在手,一年下来几十万的进项,区区几千块大洋,对他来说压根就不算事,就当是下注了。
这小子的家在哈尔滨,他自己也说,家里挺有钱的,一年以后,要是发现这小子真是个骗子,哈尔滨也不远,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连本带利,都得给老子拿回来。
放下张作霖这边不提,卓立仁跟张有德交代了年前年后要他办的事项之后,就让何大勇去火车站买票了,他得尽快回哈尔滨陪父母过年。
张有德见他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倒也踏实了许多,他在张作霖那里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一年为期,替张作霖看着这个卓立仁,是不是真的在研究农业,到时候万一发现卓立仁真是个骗子,他除了回乡务农还真没有别的道可走。
张作霖的狗怂脾气可是有名的,翻脸不认人的劲别人不清楚,张有德可比谁都清楚,好在他是张作霖的亲叔叔,就算是张作霖损失了几千块大洋,总还不至于要他的老命就是了。
何大勇去火车站买票了,卓立仁正在跟张有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听见门口有人敲门,张有德出去开门一看,是张作霖的那个马弁喜顺,手里拿着一张银票递给了张有德,告诉他这是大帅让他转交给那位小署长的,说是给他回家探亲的‘程仪’。
张有德打发他离开之后,转身回到客厅里把银票递给卓立仁,他已经看见银票上面是一千块大洋,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卓立仁听张有德说了原委,心里也觉得奇怪,自己跟那位张师长之前可是没有任何交际,情分就更扯不着了。
张作霖今天来,就是一个不速之客,他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跟张作霖的那一阵子胡扯,两个人不是勾心斗角就是唇枪舌剑。
卓立仁还挖空心思兜了个圈子,给张作霖挖了一个大坑,无非就是想让张作霖明白,自己这里就是个穷庙,让他别老惦记着来这里勒索,还真没想过能从张作霖手里往外抠钱。
他跟张有德闲聊的时候,知道张作霖现在的处境有些困难。有些事就这样,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越想办成的事越难成,不抱希望的事还就成了,说不清是个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