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手里的银票,卓立仁混不在意的随手把银票放在桌上,接着跟张有德聊以后准备让他做的那些事情,主要是告诉他,招到了足够的人手以后,尽快派人去全国各地搜集地图的事。
结果他很快发现张有德有点走神了,嘴上哼哼哈哈的支应着卓立仁,两只眼睛时不时的就往桌上的银票瞟上一眼,然后马上再移开,就像是一个偷看美女,又怕别人发现的年轻人一样,仿佛那张银票有什么魔力,吸引着他不得不看。
对于张有德的心思,卓立仁有什么想不明白,问题是怎么办。眼看就要过年了,想给钱,理由是现成的,可是他不能轻易开这个头。
人的欲望哪有头,贪心不足蛇吞象,人心不足敢吞天,袁世凯都当上大总统了还不知足,非得死乞白赖的,给自己弄一顶皇帝的帽子戴一戴。
结果没几天就跟历朝历代的那些前辈叙旧聊天去了,对张有德也是一样,都说是论功行赏,没功哪来的赏?张有德是第一天来上班,别说是功劳,他还什么都没干呢,这个钱怎么给?
卓立仁说完了正事,看看张有德那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心里有了主意:“张先生,我还真有点不太明白,你有张师长这么好的亲戚,干嘛不去他那里高就?我这里是庙小方丈穷,哪有张师长那里的油水多啊!”
张有德听卓立仁这么一说,好像被人看透了心思一样,老脸就是一红:“我也看明白了,你就是那种看着年轻,其实老成的人精。
雨亭也算是走了眼,反正早晚你都得知道,我就实话实说了,亲戚真是亲戚,论起来,我是雨亭的亲叔叔,他父亲是我一奶同胞的亲三哥。
可我这个三哥,不仅不着调还死的早,雨亭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也都让他爹给祸害没了,家里头孤儿寡母,日子过的挺艰难。
我那时候在海城县衙做文书,虽然也不富裕,隔三差五经常接济帮衬雨亭他们家几个。雨亭小时候跟他爹一样,好赌还没正事,我也是恨铁不成钢。
有一次他来借钱,我说他两句还跟我顶嘴,实在没忍住就踢了他一脚,谁知道这这小子记仇,从那以后再也不来我家了,到了月末我还得打发人,去他家送钱送东西。
我总不能让我三嫂吃不上饭啊?现在想想,这人哪有前后眼呐,那时候哪知道雨亭能有今天,就算是恩情有点不多,都让那一脚给踢没了。
再说前几年雨亭已经帮过我了,要是没有雨亭,我怎么可能进都督府?虽然钱不多,毕竟也是个好差事,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昨天雨亭知道我让都督府辞了,倒是说了让我去他家里做事,我没答应,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是个长辈,哪天要是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让雨亭损我几句,这张老脸就算是撂地上了。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雀,这不就遇见你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咋办了。”
卓立仁要的就是张有德的这个话,是不是言不由衷都无所谓,你得把这个话还有这个意思,当面说出来,至少在表面上,得把自己的位置摆正,这碗饭已经赏给你了,就不能再想着别的那些有的没的。
卓立仁见张有德的心思还算是通透明白,也就不为己甚,换了一张笑脸说:“张先生客气啦,我倒是觉得咱们爷俩有缘,您说是不是?
这样吧,眼瞅着到了年了,咱们也不说什么论功行赏的话了,只要张先生以后,把奉天这一摊子打理好,少让我操心,别说是钱了,说到房子和地,也不是难事。
咱爷俩往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慢慢看吧,这是五十块大洋,就算是给您老的红包,您拿着给家里买点年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卓立仁说着,从身边的皮包里,掏出来一卷红纸包着的大洋递给张有德,那年头的大洋为了方便携带,一般都是用红纸包裹着,一卷一卷的叫做一封,一封就是50块大洋。
张有德看着卓立仁递过来的大洋,真是又惊又喜,还有点不知所措,扎煞着两只手,不知道是接过来好还是推回去。
嘴里还在说着:“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吗?无功不受禄啊,我这还什么都没干就拿钱,不像话不像话,这个钱您还是…”
卓立仁也不跟他废话,把大洋往张有德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既然以后要在一起做事了,就不用这么客气,给您就拿着,以后咱们在事上见就是。”
张有德如释重负的说:“好好好,没问题,就在事上见,您放心就是,别的不敢说,您吩咐过的几件事情,我还做的来,绝不让您多操心。”
就算张有德没说刚才的那些话,卓立仁也想给他这个钱,只不过就不是红包,而是遣散费了,当然还要等到找到合适的人之后,才能打发张有德离开。
喜欢钱不是毛病,爱占小便宜就是问题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凭本事靠做事赚钱,天经地义,只想着不劳而获还嫌少的人,早晚是病。
话说的差不多,何大勇也回来了,他买的是晚上的火车票,还跟卓立仁表功似的举着火车票说,是有床可以睡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