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就被人家怼了一顿,如同挨了当头一棒的卓立仁,感到很是下不来台,脸上火辣辣的特别难受,自从他回到这一辈子里边,这种待遇还是头一回,可他又不能回避这个话题。
事情明摆着,今天要是不能说服这位佥事大人,想要顺利拿到那些文件恐怕会有麻烦,这位佥事大人敢这么硬怼自己,估计就不会十分在意那位二公子的权势。
而且他与那位二公子的关系,实在是属于别人在意就好使,别人要是不在意,也就真不好使那种,毕竟有些事情是拿不到台面上的,所谓‘偷来的锣鼓敲不得’就是这个意思。
不管怎么说也是两世为人了,卓立仁的脑子瞬间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他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这位佥事大人鞠了一个躬,致敬也行道歉也罢,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吧,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始解释:“长辈有责晚辈愧领!还请佥事大人容晚辈回话。”
说完了看看对方的反应,看到对方没有继续责难自己,这个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自己说话了,卓立仁的心里就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开始字斟句酌琢磨着,怎么往回找补:“佥事大人责备的是,晚辈确实有些孟浪了,还请老前辈看在晚辈年少无知的份上宽宥一二!”
早就熟谙人心的卓立仁知道,这时候先不要急着解释,对于这些身居上位,或者年仅比较大的人来说,他其实更在意的是你的态度,看你是不是尊重于他。
至于你的说法或者做法,是不是有道理,他未必真的就那么在乎,所以什么都不解释,上来先承认错误,有了这么个好态度,能把对方心里那股子火气泄掉一部分,让对方从心里对自己没那么抵触,再让对方接受自己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
他抬眼觑着这位佥事大人,感觉对方的神色和缓了一些,只不过两个眼睛里的目光,依旧还是那么清冽逼人,于是再施一礼之后,自顾自的直腰起身,在心里先给袁克文赔了个不是,心说二哥对不住您了,为了蒙混过关,只能拿您顶雷了。
“好教大人知道,晚辈在美国读的是生物与农学,当初去美国,之所以选择这个学科,就是因为咱们在粮食方面的产量太低,与美国相比差距巨大,晚辈就想着,如果通过学习别人的知识,将来能把咱们的粮食产量哪怕就是增加一成两成,也能让更多的人免受饥馑灾荒之苦。
至于翻番之类的话,不过是为了引起那些大人物的重视,才故做危言耸听罢了,当然啦,如果从晚辈内心的真实想法来说,作为长远的目标亦非不可。
晚辈听说,年轻人当志存高远,虽然有时可能会脱离实际,总比蝇营狗苟胸无大志要好。晚辈有志穷尽一生的时间,把一个地区,或者一部分的农作物产量翻番,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大人不妨拭目以待。”
卓立仁发现,这位佥事大人的表情从开始的鄙夷不屑,慢慢变得有些疑惑不解,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过了好半天,佥事大人才问道:“我知你并非出身贫寒,如何会有如此想法?”
卓立仁这一回倒是对答如流:“大人明鉴,晚辈家境殷实,且为家中独子,衣食无忧。然自年幼即身患痼疾,不得已上山入道,随师傅修炼六年方得痊愈,师傅说晚辈病厄皆为前世因果,此生非大修为恐难得善终,嘱晚辈谨守善念。
晚辈以为,布施粥水皆为小恩小惠,积德行善莫过于解民倒悬,若能使万千父老免遭饥馑之苦,则善莫大焉,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嗯?”佥事大人被卓立仁这么一问,居然还给问住了,心里就有点含糊,卓立仁的话占住了大义,道理肯定没错,除非是说他大言欺人,总不能说他这些想法不对吧?
可这小子自己已经有言在先,说自己是年少轻狂,你再从这个角度责备于他,就有点没意思了,何况他确实是太年轻了,自己一个四十来岁的副部级干部,对一个刚刚留学回国的年轻人求全责备,怎么看都有点欺负小孩的感觉。
就他现在这个岁数,又没什么社会阅历,好高骛远甚至胡说八道,不是都挺正常的吗?这就是刚才卓立仁先把自己的姿态摆得特别低的好处了。
佥事大人这才明白过来,这个看上去一脸稚嫩的小家伙还挺难对付,却又不甘心让他就这么滑过去,把脸一板继续发难:“哼!巧言令色!不知所云。既然汝有如此志向抱负,为何不走正途?却以趋炎附势小人之态示人,农桑稼饲皆国之重器,岂可歧途而居?殊非无礼!”
这位佥事大人的意思,大概就是想干正事可以,应该通过正经渠道来办,不应该通过这些歪门邪道,走后门去鼓捣。
卓立仁心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他现在的原则是,绝对不跟这位佥事大人顶嘴,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说:“是,您说的是,只是晚辈刚刚回到国内,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正常应该怎么办,机缘巧合就遇见了那位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