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君霓的工作结束在4号晚上七点,内容是给一位合作过一次的歌手李想拍摄专辑封面,地点在他家,主题叫新朋老友,聚了五六人一起入镜,结束后就直接开趴。
收道具时李想一起帮忙,喊她也留下一起玩,向君霓推拒,一屋子没一个她熟悉的。但李想直肠子,直接夹着她的相机后撤几步,非说她走了就没有“新朋”了。
东家发话,旁人也都在附和,向君霓对着一屋子潜在客户,妥协,那就留吧。
陆陆续续还有人在来,她打着精神社交,也找到了个能容身的圈子。吃着东西聊着天,玩了几把酒桌游戏,在她刚好能不突兀地融合进去时,最后一位嘉宾姗姗来迟。
何江泽站门口,装模作样敲几下门,众人回头,嘘声一片,直接一个抱枕飞他怀里。
“能不能行啊老弟?几点了这都?”
“昨天说最后一个到的怎么着来着?喊几声爷爷?”
何江泽慢条斯理收好抱枕:“见面就喊我爷爷?这么大礼?”然后挤进两个男生中间,“给爷爷让个座。”
高朋满座,惹一阵笑骂声。何江泽充耳不闻,对着桌上的外卖挑三拣四,啧啧摇头嫌弃着夹了块烤盘上的肉,友人钩他脖子,他仰着头把肉撂嘴里,囫囵嚼着:“羊肉不错。”
话刚说完就呛了,拍拍友人的胳膊示意他松开,拳抵着嘴咳着。
坐向君霓旁边的人从身后拿了瓶酒,起开递过去:“你姑奶奶我烤的,感恩戴德吧。”
何江泽起了身接酒,于是很自然就看到向君霓,动作微不可见顿了一下,表情没变,而后举了下杯:“琳姐有品。”
向君霓垂眸,下意识想端起酒杯喝酒掩饰尴尬,动作的一瞬间看到林琳举杯回应,又讪讪收回动作。
在座的大部分是和音乐打交道的,如她旁边的林琳就是一位民谣歌手,常年混迹于乡野,不游走于大众视线,也不关心大众娱乐。其他人她聊的不多,但看样子也大抵如此,总之,没有人把她和何江泽联系到一起。
酒杯落桌,林琳方才坐下,筷子夹了口菜,又冲对面点了点,随意和她聊着:“刚进来这个,何江泽,你认识吗?”
向君霓点点头,林琳也没多想:“你拍过他啊?不会吧?他有这么红?”
“轻易还拍不上。”
“真的假的?”林琳挑眉,显然不信。
席间李想正控场发言:“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庆祝我呕心沥血废寝忘食,以在座的各位为养分创作的专辑《狐朋狗友》,哦不是,《新朋老友》即将发布……”
他语气一本正经但莫名幽默,朋友在伴奏,唱着煽情小曲打趣,她们随着鼓掌叫好,举杯共饮。
灯光昏暗,氛围正好。
在座的大都互相认识,除了向君霓。得李想特别关照,正式给她一一介绍,加上林琳的捧哏,场面算是热闹。
何江泽大多数时间都靠着椅背不紧不慢地咀嚼,偶尔回个话,轮到他被介绍时他也不发话,等李想说完后才跟着动,身子前倾,伸出手,说一句:“我们认识。”
“嗬。”
向君霓回握,浅浅一笑,默认了他的说法。
旁人玩笑着刺他:“你凭什么?”
与此同时他们都快速收回手,何江泽看她一眼,转头拿了根串塞旁边友人嘴里:“有空多上网。”
……
旁人不解,但她懂。
宴会仍在继续,愈发放松吵闹。音响放着歌,说话都要贴着耳朵。
中间不知谁的电话响,女朋友查岗的,歌曲暂停,都业务熟练地冲着镜头打招呼,等他360度环绕一圈,说完肉麻话挂断,李想喊一句:“还有没有要报备的,趁现在赶紧的。”
静两秒,无人应答,然后哄堂大笑,互相嘲讽着。
诡异地,向君霓抬眸的瞬间,对上何江泽漫不经心的一瞥。
音量按钮旋转,震耳欲聋。林琳一手搭着她肩,转头嚷着吵死了,要换歌,李想跟着节奏摇摆晃动,装听不见。
向君霓被旁边的胳膊肘碰了一下,轮到她喊色子点数,没好意思问上位喊的多少,索性直接说了开,结果她输,罚了一杯。
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新消息。
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那天周恪似乎没有发现她曾经去过学校,她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只字不提。
那点子情节在心里被咀嚼过无数遍,被拆分了肢解了看。想到最后,她都也觉得,其实压根没什么。
低头私语是环境所需,还手机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她看着扎眼,可能只是因为她开始在意,并由此察觉到了自己的被动处境。
跟上赶着似的,因为他的一句质问自乱了阵脚,还担心过他误会主动报备了和何江泽的工作,原来他当时表现的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好像对他来说,这种交集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