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她的无知给气笑了还是对她的天真感到无奈,他忽然叹了口气,道“那你就这么轻易的给了我,难道不怕我利用你?”
总算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了。
令牌邓晏楚和洛文诏抢破头想要,她一个都没给,不是因为她防备心有多重,而是因为她在等,倘若没有及时发现玉如珩的暗示,说不定她最后真会因为麻烦而大方的送出去。
但抛开这些不谈,玉如珩在她心底或许真的有些不一样,不论出于合作还是相互利用的立场,他们总归暂时属于同一战线,这样的局面虽不长久且变数大,却没来由地给她带来不少安全感。
她总下意识认为玉如珩会帮他。
像某种上瘾物,浅尝辄止会获得无与伦比的餍足,却必须尽快戒掉。
只不过不是现在。
江渺抿起唇,不甚在意地摊手回“可你不是一直在利用我吗?”
没想到她不仅不蠢,反而看的异常明白,甚至通透到流露出一种摆烂的态度,玉如珩忍不住笑出声,另一只手上的烛台跟着细细抖动,墙上凌乱的影子不断重叠又分开,晃出许多重影。
他揉了揉眼睛,说“好吧好吧,是我低看你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想呢,原来也想的挺清楚呀。”
习惯了他动不动就被自己莫名戳中笑点的姿态,江渺呵呵一笑,认真道“你让我进堪舆司,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想你或许在等一个让我派上用场的机会,你救了我很多次,就算没有之前说好的交易,我也不会觉得是自己吃亏,况且,就目前来看,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至少我们的目标暂时还是一致的,我本来就要进堪舆司,你帮我,也算各取所需。”
听到这番话,玉如珩的表情流露出几分不赞同,人都是自私的。无论何时何地,必然要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
江渺似乎并非这种人。
“你这样想可不太妙”他转回身,高挑的身体挡住了前面的光亮,视线忽然暗下去,只听见寂静中铁器摩擦的“咔嚓”声。
“可我就是这样想的”她轻声说。
玉如珩没太听清“什么?”
“没什么。”
红眼银鱼如此重要,不仅因为它在三玄殿内身负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权利,还因为它是一把打开秘密的钥匙。
声音落下的同时,大门被缓缓推开。
堪舆司布局最喜欢用奇门遁甲的招数,江渺暗暗想,这或许就是它把门修那么多的原因。
空旷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墨味,夹杂了未经阳光烘烤的潮湿。
“这是什么地方?”江渺用手在口鼻前扇了扇,试图驱散这奇怪的味道,但没什么实际的效果。
玉如珩举灯绕过房间中央堆放的数个大箱子,径直走到最末尾,游走的微弱光线一点点映亮纵深的空间。
“你不知道?”他愣了愣,惊疑的样子不像装的。
“我该知道吗?”
江渺茫然的模样也不像装的。
他油然生出些许佩服,不禁感叹“你什么都不知道,木老就敢把堪舆司托付给你,他老人家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魄力。”
江渺从话中嗅到了另一层含义。
“你知道谁杀了木老?”
“大概能猜到。”他也没藏着掖着。
“是谁?”
玉如珩冲她歪头笑了笑,一脸神秘的道“别急嘛,等明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江渺神色未变,果断换了问题撬“那个人为什么要杀木老?”
“洗牌。”
“什么?”
“洗牌”他耐心的重复,反问“你难道没发现吗?整个三玄殿都在快速的更新换代,木沉冶此人,太古板,太固执己见,太不可驯化,太冥顽不灵”说到此处,玉如珩眼中破天荒流露一丝惋惜,下垂的眼帘遮住了晦暗的眸色“他如果一直待在这个位置上,那么有些人的利益将无法延伸,所以,希望他死的人可不少。”
江渺下意识说“名单上的那些人吗?”
玉珩耸耸肩“谁知道呢。”
二人粗略扫视一圈,发现房间同外面的殿宇相比并不大,里面堆满了尺寸不同的木箱子,像个杂物间。
但若真是普通的杂物间,定然用不到银鱼令牌做钥匙,如此想着,江渺不由仔细打量了两眼地上摆满的箱子。
玉如珩似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转身朝她招手。
江渺收回目光,往他的那边去。
“这是什么?”见他手里多了个狭长的木盒,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十万个为什么,总在好奇。
好在玉如珩并不对此感到厌烦,意味深长地颠了颠手中的盒子,随手丢给她道“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
江渺内心疑惑,依言打开了盒子。
里面放着一卷绢帛。
之前听洛文诏科普过,堪舆司每年都会派遣司务前往大临各地绘制地方堪舆图,绘制好的图被被登记外册,一一收编存放。
而手中这张,正是南洲的。
江渺:“你要这个做什么?”
玉如珩笑着摇头“不是我要,是太子殿下想要。”
“太子?!”男二?
等等,他俩什么时候又搭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