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是阎娇娇让人找过来的。
她既知道武大郎在阳谷县,那武松游街时,他必然能看到武松,也会到衙门附近打听。只是武大郎受欺负惯了,必然是找不到门路,还得等武松有空了才能去。阎娇娇既然能猜到,便不会教人受此波折。
她找了个人在衙门口守着,果然就见到了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武大郎,顺理成章的把人领了过来。
阎娇娇原先只知道武大郎丑,如今见了面,才知道“丑”字还是委婉了些。
也不知道他与武松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怎么一个天上地下,不仅个头相差巨大,就是长相,也一个是女娲细细的捏成,一个是随便泥点子一甩,直接脸朝地的。
不过为人处世方面,武大郎倒是极其不错。
得知武松受了几人恩惠,他代武松道谢,很有些落落大方的兄长样子。武松也在旁帮腔,说自己年轻时不懂事,闯过不少祸,也都是哥哥帮他四处赔礼道歉的。
他们兄弟俩的父母早亡,武大郎大武二郎十多岁,差不多是哥哥把弟弟拉扯大的,因此武二郎也习惯在旁人面前抬举兄长,想要补偿兄长一二。
拉阎娇娇向来不会嘲笑别人的残疾,因此对武大郎的态度也亲切不失尊敬。这在阎娇娇看来很正常,但受尽白眼和奇怪眼神的武大郎却很能察觉到其中的善意,因此在要给阎娇娇磕头被阻止后,又诚心诚意的邀请她去家里吃饭,“我知道几位贵人平素是不踏贱地的,但我弟弟受诸位恩惠极大,我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还请诸位来我家用几碗粗茶饭,略表心意。”
武大郎说的谦卑,又有武松在旁边,花荣和扈三娘便不由得看向阎娇娇,见阎娇娇点了点头之后,花荣便开心的一拍武松肩膀,“那今天就去你家吃饭,我们也顺带认认门,免得下次来找不到地方。”
“既然是第一次登门,我们少不得要拾掇一番,你们兄弟既然相逢,那不如先归家去,等会儿差个人给我们带路便可。”阎娇娇也笑着说道,说完给花荣使了个眼色。
花荣虽然不明白阎娇娇什么意思,但这些天的默契让他很自然的就应承道,“对的,对的,你跟你哥哥先回去,我等会儿送嫂嫂和妹子过去。”
武松见状,也松了口气,与众人道别后,便是与武大郎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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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武二郎走后,花荣便问阎娇娇,“嫂嫂刚才给我使眼色是何意?”
“你觉得呢?”阎娇娇先是问身边的扈三娘。
她想要留她在自己身边做助手,自然便想要从现在就培养默契。
“第一次登门,得买礼物。”扈三娘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带的东西,没有合适做礼物的,所以先把武二哥支开,然后去街上买。”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阎娇娇点点头,然后提示道,“不过最重要的是给出时间来,让武家兄弟准备东西待客。”
先不说武松与哥哥相认,兄弟俩一定有很多衷肠要诉,就是考虑到现在这个时代人的生活水平,家里又没有冰箱,是不可能有太多菜肉储存的。若是不打招呼登门,很有可能会弄的对方主妇下不得台来。
男人们在外面只想着义气,请客吃饭一句话的事,极少有人会考虑妻子的难题。
“你们女人想的可真细。”花荣撇撇嘴,不以为意,他显然跟武家兄弟一样,路上带着人就请回家吃饭了,压根儿不问背后的人临时被迫突击整治一桌酒席有多难。
阎娇娇和扈三娘换了衣服,三人又去逛了趟街,除了买了常见的礼物之外,还额外的买了一匹漂亮的花布,算是给武娘子的礼物。
“为何不买绸缎?”扈三娘近日也在跟她学人情世故,忍不住出声询问,“是因为太贵了吗?”
“不是钱的问题。礼物并不是越贵越好。”阎娇娇也乐意跟她说这些细节,便顺势讲道,“你看武大郎那样子,便知道他们在阳谷镇也是多受欺负,这种家境里,送的布料贵了,只怕舍不得给武娘子用。与其弄那些麻烦的面子光,还不如送些她能用的。”
“比她常穿用的好一些,却又不至于太珍贵,男人们看她操持家务辛苦,便也愿意舍给她了。”
扈三娘听着这话,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没忍住感叹道,“嫁人太苦了。”
没得半点儿自由,连一身衣服都得看男人脸色。
“这世间女子,原本就是比男人苦一些的。”阎娇娇笑了笑,抱起礼物与她说道,“所以日后若是遇到了为难的姐妹,能帮一把,便是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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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下午来到了武大郎家,地方果然局促。主人家用一堵简易的墙将房子隔成了两半,正经屋子租给了个婆子做茶房,旁边只一个小道,有一间放杂物的屋子和厨房,楼上则是正经两间屋子,武大郎夫妻俩的卧室和饭厅都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