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这话说的巧妙,既不算正面回答了箫雁舟的问题,也遮掩了自己会医术的事实,倒叫箫雁舟也判断不出真假。
不过箫雁舟也不在意,看了一眼闭目皱眉的凌风澈,又笑道:“哦,原来如此,那看来云兄于医术一道真是很有天赋啊,要是有机会好好拜师学艺,将来必是杏林高手啊!”
云未行这一路与箫雁舟交谈,只觉这人表面看着和和气气,十分友善的模样,说话做事都是滴水不漏的,还很会聊天讨人欢心,说出来的话多半都是能让人觉得心中认同且高兴的,如此看来应该是个很令人喜欢的样子,一点世家公子的架子都没有,就像古板如子午这样的,看见他也会露出几分笑意来。
可不知为何云未行总觉得这副友好和善的面孔下藏着的却是十足的不真实,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甚至有些发怵。
趁着中途下车休息整顿之时,云未行一边给凌风澈清理伤口,一边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箫雁舟有些古怪?”
凌风澈看了一眼在远处跟子午钓鱼的箫雁舟,“你也觉得他此行另有目的?”
云未行急忙赞同的点头,但是又想了想,捏着手里的药瓶,皱眉道:“可是我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你说他有别的目的吧,可礼部的调令是真真切切的,事情也是确实发生在严州地界的,连刘大人都说拐人的案子牵扯太多,叫我们千万注意。至于礼部那儿,如今年关将至,岁贡的事确实重要,但若只是单单为了个岁贡就派出礼部大员过来也确实太大张旗鼓了些,底下的小官又确实不够分量,他这个四品的典仪倒是刚刚好的,既压得住地方官员,又正好不影响礼部那儿的工作。”
说着,他又故作神秘地向凌风澈靠近了一点,小声道:“而且我来之前打听过了,派他来这儿调查岁贡问题的确实是礼部崔大人跟其它几位侍郎大人们提出来的,这位箫公子也是后来才被通知外出调查,正好我们隶属刑部也要参与,这才和他搭上了,所以从这点上来看,他确实好像不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说完,他继续涂药,一面清理着伤口上的老痂。凌风澈自从被云未行押着养伤开始,从一开始换药的变扭,逐渐也开始习惯了云未行一边上药清理,一边跟他聊天商量的状态。
他坐在子午他们预备好的马扎上,微曲着腿给云未行治疗,一面点头道:“目前看起来,这位箫公子除了有些好奇心之外,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若不是心思深沉,善于伪装,那便是真的心无杂念,单纯是出来公干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远处逐渐能看见形状的远山黄沙,语气低沉道:“眼下严州将到,接手了那里的案子,便可看清楚他跟着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了,无论他到底所为何事,都先小心留意着些。”
云未行低垂着脸,微微点头,“嗯,眼下你的伤其实已经好了七八分了,不过在他面前我还是假装你伤势未愈,先降低他的判断,若他真的有问题,到时候你再先发制人,才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凌风澈闻言一愣,忽又看向自己的腿,这些日子云未行把他照顾得太好,以至于他一点也不为伤的事儿操心,只看他日日不停的给他换药针灸,还以为自己是之前伤得太重了,所以才这么久都没好全,虽然上了药都是不痛不痒的,但现在听他这么说,更像是故意想显示出来这伤没好的假象,演给箫雁舟看的,当下竟也把他给惊讶到了。
“我知道你医术精湛,却没想到你这医术还能做到掩人耳目,连我自己都以为还没好,如此看来我这腿分明已经好了,那你为何还要天天给我上药?”凌风澈眯眼觑着云未行,没好气的样子。
云未行全然把他这番话当成是在夸他了,笑得龇牙咧嘴道:“那还不是为了骗那小子的!”又看凌风澈脸色不好,忙又接上,“你这腿固然是已经能动了,可是你也知道之前你不顾伤势上蹿下跳的,导致伤口恶化了,太医也说若是不好好调理,将来阴天下雨,那可有你受的!”
凌风澈自知理亏,抿了抿嘴不说话了,云未行继续上药,顺便嘱咐道:“你这伤啊,起码得仔细养上一年半载,方能彻底好了,可我又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我特意制了这一味膏药,能在短期之内压制住你的伤势,若是下雨阴天,至少不会疼到走不了路,你呢,也小心看顾着些,别案子还没查出来真相,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他这番话说的真情实感,凌风澈听得心头一暖,两人经历许多,早已如生死至交,他自然也会像从前那般不近人情,只是他向来性情清冷,若真要他一时间表现得十分感动,只怕他先不觉得奇怪,云未行就要先被吓死了。
于是他故作镇定,低声道:“多谢,我会小心的。”
云未行受宠若惊,不过愣了一下,转瞬便笑了起来。
不必多说什么,两人皆懂对方心意,历经生死,已是战友,更是至交,即便彼此仍有秘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互相信任,互相支持,一起为了心中正义而努力。就像这腿伤,虽然已经知道是云未行为了忽悠箫雁舟而故意做了手脚,可凌风澈一句话也不问,全然信任云未行不会对他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而云未行呢,一样全心全意帮他调查真相,为他治疗伤腿费尽心思,一切行动不必言明,自有默契,这便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