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望月雪的保证之后,幸村毫不犹豫的暂时拒绝了医生住院治疗的提议,表示想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每隔几天就去医院做例行复查,并吃药控制。
网球部的众人知道幸村有自己的打算,因而心照不宣的没有多问。
只是真田和柳莲二开始不动声色的承担起更多训练部员的工作。
一切似乎都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唯一的不同就是幸村每周都会缺席几次社团活动,慢慢的,开始有流言在立海大校园里传播开来。
直到某个再平常不过的早上,望月雪打着呵欠路过小公园,即将走过马路的时候,听到了蹲在花坛边吞云吐雾的不良嘴里,吐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哈?你说立海大的网球部长?不是说那家伙现在天天往医院跑吗?”
“是啊是啊,就这样,还整天王者立海,王者立海的,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那个病秧子,听说是得了绝症。估计马上就要死了吧!”
一簇带毒的火苗从心口烧起来,似乎蕴含着灼烫的腐蚀性,逐渐在四肢百骸中蔓延。望月雪转动眼珠,死死地盯住了说话的人头,仿佛盯住了嘴巴开合的尸体。
“喂。”望月雪神情阴冷的扯起嘴角,声音仿佛淬了毒一般低沉而诡异,“这里,好像有几只狗在叫呢。”
“哦?这不是立海大的学生吗?怎么?区区一个女人,是想替网球部出头吗?笑死人了!”带着耳环的小混混不屑的捧腹大笑,“真是难看啊,堕落的王者!”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鸢紫色眼睛的温柔少年在暴雨中颓废迷茫的神情,硕大的雨珠狠狠砸在幸村肩头,他看着桥下翻腾的海水,仿佛马上就要碎掉一般脆弱。
“啊,是吗?”望月雪眼神冰冷,“不过很遗憾,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们立海大网球部,即便没有部长,每个人也都是立于顶端的王者。今年的Top,绝对拿给你们看。”
心中暴戾的情绪不断翻涌,望月雪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喂,那边!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等望月雪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还紧攥着一个人的衣领。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纹着纹身、头发染的花红柳绿的不良少年,他们的身上带着严重的淤青,鼻子还在冒血。而望月雪的手上,正沾染着这恶心的红色污渍。那些人有的已经失去了意识,有的正惊恐的瘫在地上打着哆嗦。
马路对面,穿着制服的保安正挥舞着警棍大步跑过来。
啧,望月雪烦躁的扯住了自己的头发,怎么突然就失控了。
不会是被那些挤满学校的咒灵污染了吧?
……
聒噪的蝉鸣在夏日闷热的空气里一浪高过一浪,黄色的小球从柔软的草坪上高高弹起,自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滚烫的汗水随着挥拍时呼呼的风声滚落下来。
真田脚下生风,跟着前来叫人的同学快步赶往办公室。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教导办公室充当临时监护人。
真田很疑惑,虽然从前几次的事情来看,望月雪并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但也不喜欢没事找事。
更何况他记得望月雪的母亲虽然已经去世,但父亲还很健康,如果这个错误真的严重到需要找监护人的地步,为什么不联系她的父亲?
当他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低着头推开办公室的门的时,映入眼帘的是少女修长的双腿。那是一双曲线流畅,粗细合适,肌肤细腻的腿,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肤色过于苍白,显出几分不健康的病弱。
但这都是假像。
因为少女纤细的脚踝旁边,蹲着一群鼻青脸肿,无精打采,衣服皱皱巴巴,打扮各异的不良少年。而少女从制服裙到头发丝都一丝不苟,很显然,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一次打架斗殴事件,而是单方面的“凌虐”。
望月雪听到开门的声音淡淡的侧头瞥了一眼,安静披散在身后的墨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望月雪脸上的神情漠然,冰蓝色眸子里骇人的寒光还没有退去,葱根似的手指死死的捏着书包的手提带。她的领结似乎是为了方便活动被微微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饱满的胸口轻微的起伏着。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克制:“是你啊。”
真田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见过这个神情,当年望月雪举着粗粝的石块送那个人贩子归西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幅压抑着怒气的平静样子。她已然动了杀心,只不过理智占据了上风,这些人实在罪不至死,所以望月雪忍住了。
这几个人该不会......真田皱了皱眉,心下隐隐有了猜测。
望月雪的目光并没有从真田身上挪开,似乎实在等待对方的质问。但真田什么都没说,而是干脆利落的转过身,向着已经气的七窍生烟的中年男人鞠了一躬,他腰背绷得笔直,形成标准的九十度直角。
然后他才转过头,面色严肃的开口:“到底怎么回事?望月。”
望月雪沉默了片刻,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什么,只是看这些人不顺眼而已。“
真田弦一郎∶“……”
真田的脸色顿时沉的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他感觉自己费尽心思给对方找台阶的苦心都喂了狗,即便这家伙比起儿时已经性情大变,但本质仍旧嚣张又傲慢。
如果不是他良好教养的支撑和实在打不过望月雪的事实不可逆转,真田估计会让她体验一把什么叫做爱的铁拳。
等望月雪挨完训出来的时候,火烧云已经染透了半边天,留着地中海的男人口水腾飞的呐喊了两个多小时,如果不是还有对教师的基本敬重,她真的会找个胶带贴住男人的嘴。
不过望月雪看着身边真田铁青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头,很显然是觉得脸上还残留着那男人的唾沫星子,分外的硌应——嗯,心理平衡了不少。
“发生什么了吗?”真田突然问道。
“没什么。”望月雪并不打算告诉他那些混混说出的污言秽语,关东大赛在即,他们没时间为这些事分神,“他们先招惹了我而已。”
其实这理由并不高明,不过好在这张脸足够好看且具有欺骗性,有些不长眼的不良过来搭讪也不稀奇。
真田停住了脚步,沉默的看着她。
望月雪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轻咳了一声:“网球部的训练怎么样了?”
真田叹了一口气,压了压帽檐:“才刚开始,一起过去吧。”
于是望月雪跟着真田回了网球场,开始给短暂放羊的网球部加训,她拿着记录数据的表格坐在场边,定定的看着一群正选部员绕着网球场跑的大汗淋漓半死不活。
望月雪甚至还能在动笔的间隙抽出空闲,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远在医院做例行检查的幸村精市,向他汇报真田副部长的尽职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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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市「今天的训练量怎么看起来比平时要大?」
小雪「没什么,真田提前更年期了而已。」
望月雪避重就轻,脏水泼的轻车熟路。
“噗。”
电话另一头的幸村忍不住笑出了声。
望月雪显然是在拿人当傻子糊弄,可他不仅不傻,还相当心明眼亮。
用脚趾头想,幸村精市都能猜的出,绝对是这丫头又闯了什么祸,把自家严于律人律己的发小惹毛了。
清晨的光在少年略长的鸢紫色头发上镀了一层朦胧的金纱,映的幸村的笑容愈发的柔和,眼中宠溺的神色犹如温柔的海浪,一层一层泛起涟漪。
小雪「下次我陪你去吧。」
精市「好。」
精市「我不在的时候,你和真田要好好相处啊。」
小雪「嗯......看心情吧。」
……
幸村有些哭笑不得,真田弦一郎从小就一脸冷面老干部的凶相,网球部上下就没有他治不住的主,如今也算是遇到铁板了。
望月雪和真田的关系虽然已经不在剑拔弩张,但依旧有些磁场相斥的味道。
自己这个邻桌倒是能勉强调解一二,可这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因为女孩总是虚心接受,屡教不改。
不过也算不上完全没有收获,这至少说明,自己在望月雪心目中是有些许特殊的不是吗?
等网球部的一干部员训练完毕,立海大的学生已经所剩无几。整个学校空空荡荡的,仿佛另一个世界。
累趴的部员们陆陆续续收拾起东西,呼朋引伴的一起将体育器械收进器材室,网球部的正选们则聚在球网前,听真田和柳莲二做复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