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谢长绥但凡多活一日,就永远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谢长绥死,他都乐意至极。
这句话说完后,他没了再同谢长绥多说的打算,毕竟,想确认的事已经被谢长绥证实。
他的目光陡然间锁住姜挽月,将玉简顺手扔了下去,并下令道:“回来。”
姜挽月随手接住,好似没听见詹信的话一样,垂眸看着躺在手心被糊上血色的玉简,低声说:“谢长绥,不用救我。”
倒不是她固执,而是她已经想好了退路,他来了也是徒劳。
话落,玉简中的一缕灵气被她收回,两人的对话也就此中断。
与此同时。
谢长绥对她的话却置若罔闻,抬眼淡扫不远处魔域与人间的边界线。
她不需要他救,他知道。
不过既然来了……那便把人带回去罢。
詹信见姜挽月不为所动便渐渐意识到了什么,他仔细审视着这女人,不耐的情绪也即将攀达顶峰。
直到他眼尖地看见了被她掩埋在黄沙下的一丝血迹,再联想到她起初的动作……
她在以血画阵!
几乎就在詹信暴怒而来的瞬间,姜挽月双手置于胸前结印,将全身灵力凝聚于此。
她脚下这一块地,原本被她的血流了一地,但这些血迹都被她用脚划开,随后又一点点用黄沙掩盖。
此刻伴随着她启动阵法,被掩盖着的血色纹路瞬间亮起红光,透过黄沙直射而出,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此阵似邪非邪。
像是掺了几分魔族术法在其中。
詹信虽觉察出这阵法的不一般,但意识到的那一刻他已经身处在了阵中,他意图抓住姜挽月,毕竟她还不能死。
他看了一圈将自己包围的血阵,再看向身处阵心的姜挽月,冷冷道出一句:“就凭这个,想杀我?”
他大步朝着姜挽月走去。
姜挽月咬着牙闭上眼,几乎是抽干了体内的灵气,最后蹲下身,不要命一样将灵力源源不断灌入阵心。
如此一来她几近昏厥,大脑阵阵晕眩,耳鸣渐响,就连看向詹信的视线都模糊了起来。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种阵法会引起怎样的效果,但谢长绥既然想救她,就说明这种阵法可以用来对付詹信。
毕竟,这阵法是他教给她的。
其实她原是不打算用的,大师兄说的对,这阵法兴许是个凶阵,若不是眼下无路可退,她根本不会画出来。
她若有所思着,鼻尖却嗅到了更为浓郁的血腥味,不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似乎是——詹信。
她努力去辨认詹信如何了,但怎么看也只能辨别出他的步子慢了下来,像是走得极为艰难。
她深深拧眉闭了闭眼……她有些看不清了。
詹信终于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原来是凶杀阵。
施阵者利用自己的法力和血来激发此阵,却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源源不断,她需要源源不断提供灵气与血。
只要他不死,就可以生生把她耗死。
但这一步太过凶险。
詹信身上绽开的血痕越来越多,像是被砍了无数刀一般,他却丝毫不觉得痛苦,反而阴翳冷笑,面容狰狞。
又是谢长绥……
她布下的阵,分明就是出自谢长绥之手!
因仙魔两界而融合的阵法。
若不是施阵者是这个女人,恐怕他难逃一死!
好啊,谢长绥,好得很!
他的眸光如同盯上了猎物的毒舌,一瞬不瞬盯着快被阵法吸尽了血的女人。
最终他拂袖转身,大步撤离。
他若是选择继续前进,不是她死便是他们同归于尽。
谢长绥既如此护着这女人,他又何必急于弄死她?
毕竟,这女人的命,还有更大的用处。
呵,倒也是他小瞧了这个女人。
姜挽月将被划开的掌心置于阵心,只能感受到灵力的流失,丝毫不觉此阵正在吸收她体内的血。
而她记忆中,也没有这一步。
她强撑着身子,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直到看着詹信模糊的身影骑上魔兽离去,这才渐渐收了灵力,一点点松懈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确认詹信没有返回后。
她骤然抽了手,大口喘息着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几息之后,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渐渐陷入昏迷。
昏迷之际,她隐隐约约瞧见有个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那人身量很高,穿着淡色衣裳……
大约是太初弟子的道袍吧。
她想:原来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