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鞭落下,姜挽月的后背已经染上了惹眼的血痕。
她喘息着,舔了舔微微干裂的嘴唇,缓缓从地上撑起身,侧眸看向与她一样狼狈的大师兄。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陆云山就立刻上前扶住她,也顾不得自身的疼痛。
他忍痛玩笑打趣道:“师妹,你也不必觉得自己多丢脸,师兄第一次受罚的时候可比你夸张多了,当时我嚎的声音,附近的弟子都听见了,还笑话了我好些日子。”
姜挽月任由他扶着往回走,她现在还不太想说话,额头脸侧的碎发被冷汗打湿紧贴着她的面颊,以至于她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如同在与陆云山生闷气般。
陆云山正是见她脸色不好,才想着说说话逗她,谁知他这位小师妹突然高冷起来,对他爱答不理的。
两人回去的路上,陆云山都一直在揣测他被小师妹记恨上的可能性。
万一真被记恨了……那可不行,他就这么一个小师妹啊,难道就这么被他作没了?
姜挽月只觉得现在身上哪哪都疼,纯纯是懒得搭理他,又哪知他心理活动会这么丰富。
陆云山挣扎许久,想着说几句好听话哄哄小师妹。
“姐姐?”一道少年声蓦地响起,打断他的思绪。
他顺着声源望去。
一位面冷如玉,气质清贵的负剑少年郎大步亟亟而来。
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慕容廷玉已经挤开了陆云山,来到了姜挽月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锁着眉心,一瞬不瞬盯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他一向傲世轻物,何时把一般人放在眼里过,可偏偏,每次一见她受伤,就好像比他自己受伤还严重一样。
姜挽月一直把他当个不懂事还脾气不太好的傻小子看,但每每自己一受伤就看见慕容廷玉这么大反应,心里不禁动容。
她将对方眼中真切的担忧尽收眼底,随后牵唇笑:“我这不是好好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慕容廷玉却根本听不进去,把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发现她受了鞭刑后,二话不说就要背着她回去。
姜挽月受宠若惊,“我还能走,你……”
然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慕容廷玉已经拉着她把她背了上来。
他说:“受了这么重的鞭刑,姐姐还是留些力气回去养伤吧。”
姜挽月实在说不过他,也作罢。
“不是二位,你们是看不见我这么大个人吗?”大师兄忍着心中的不平衡,提醒道:“我宗忌讳男弟子与女弟子如此近距离接触,姐弟也不行。”
姜挽月合理怀疑大师兄这是羡慕嫉妒了,于是道:“大师兄,你方才还搂着我的肩膀一起去领罚呢,你莫不是忘了?”
大师兄?
慕容廷玉这才留意到身边站了许久的男人,他冷眼看去,正想质问是不是他害的姜挽月,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余光倒是先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睛。
霎时,他的目光锁定在对方的右眼角,那里赫然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痣。
他一时没出声,而是紧紧看着陆云山。
“那又如何?我可是你师兄。”陆云山还不知所觉的回着姜挽月的话。
姜挽月懒得再与他斗嘴,拍了拍慕容廷玉的肩,让他不必再理送她回去。
回去之后,她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慕容廷玉本想出去找名女弟子来帮她上药,可被她找借口拒绝了,她就说自己身上有师父给的丹药,恢复起来很快。
她要是不这么说,没准儿他就去内门的奇珍阁给她花高价买丹药了。
在房中休息了没多久,外面的天就暗了下来。
陆云山来的时候,她的房中并未点灯,而她只是一直懒得点罢了。
直到她渐渐察觉门外多了一个人的存在,那人在门外候了一会儿,似乎正在迟疑要不要进来。
他一直在外面呆着,她也睡不着,索性主动扬声道:“大师兄,你身上还有伤,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少女慵懒的声音传入陆云山的耳中,他当即毫不客气推门而入,“你没睡啊?没睡着不早点叫我!”
“有事啊?”她瞥了他一眼,静静看着他用灵力把她房中的蜡烛点亮,刺眼的光让她下意识眯了眼。
“没什么事儿,这不是师兄连累你挨了一顿罚么,想着给你拿点药来。”陆云山说着,从怀里取出提前备好的药瓶,放在桌上。
他继续说着:“这丹药我常备,服用过后不出三天就会彻底痊愈。”
“那你放着吧。”
陆云山点了点头,下意识抬脚就要往门口走,刚走一步又突然回头试探问:“师妹,你不生气了吧?”
“嗯?”姜挽月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后知后觉原来他这是赔罪来了,不禁发笑。
看见少女脸上浮现的嫣然笑意,他放下心来。
“师兄。”
与此同时,姜挽月蓦然出言叫住正要离开的陆云山,道:“我听说内门有一处疗伤圣地,真的有吗?”
这并非什么秘密,陆云山也不疑有他,自然而然的解惑道:“的确有这么个地方,怎么了?”
“那师兄知不知道在何处?”
陆云山思索了一会儿,“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从来没有跟师父打听过,师父也没主动和我说过……”
“师父没提过?难道就连我们也不准入内?”姜挽月说完怕陆云山多想,便继续说道:“我还想去那儿治治我后背的伤呢,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得了我给的丹药还不够,你真够贪啊?”陆云山一听她这话就不乐意了,鄙夷的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