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霄高举过药瓶,带笑道:“陛下这时主动,难不成是对臣的考量,只是这考量......未免过火。”
姜芜借力敞开他的衣襟。
“孤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哪来的闲心去调戏你。”
帝释霄抓住她的手,嗓音意味不明道:“臣又不是小金雀,撞到了石子,还会肿脚。”
姜芜挺直了腰板:“那分明是意外,是火雷子炸的。”
帝释霄面色微变,手里的药瓶晃了晃。
“陛下自己上药,上完药,臣再背着你走。”
姜芜没有理会那个药瓶。
她绷直了脚背,裙间浸满血色:“孤手也伤着了,怕是不好上药的。”
帝释霄眸光忽暗,对着陛下那双狡猾的眼睛,他不用多想,也明白了意思,只不过他杀了人的脏手,怎能玷污陛下。
姜芜偷偷看着他的眼神,有种诡异的感觉,说不清是危险,还是别的什么——也有可能自作多情了,但那实在太像,太像是饿狼扑食。
帝释霄反复地张了张手掌,目光不经意间,徘徊在陛下的那个位置,当姜芜准备收腿的一刹那,脚踝一凉。
“不是说好,由臣来的。”
姜芜咬着下唇,药瓶里的黏液,混杂着血,温热热地糊在了她的脚上,心脏咚咚的跳动。
帝释霄大手覆住了它。
姜芜忽然说不出话,只是默认了他轻揉的动作。
“上个药而已,至于这么久?”
“陛下明着说,让臣来上药,结果上了药,这是一脚又要把臣踢开。”帝释霄低了低眼眸,搓重了几下道,“陛下是占尽了便宜?”
“你......帝卿的手劲儿,可是没少占孤的便宜。”姜芜疼得直逼眼泪。
帝释霄顺着脚踝周围,摁了几个穴位:“从前的陛下,厮杀战场不在话下,如今要是磕着碰着,都了不得......更别提心疾时犯,手颤余症,还把腿摔了。”
姜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抬起头,肃然道:“帝卿所说的桩桩件件,哪一个和你没关系,说得坦荡又如何。”
帝释霄的手一顿,拿起药瓶又是一通倒,那脚踝原本就肿,搓了药之后,小山丘直接变大山壑。
姜芜盯着他撕了衣袍,拧成条子系在上面,什么乱七八糟的打结,看着便令人气愤。
她艰难地站起身,没走几步,被捉了回去:“帝卿,你药也上了,何必缠着孤不放。”
帝释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陛下的脚能动了,手呢?”
“手没肿,睁大你的双眼,好生看清楚。”姜芜翻了几下手腕,试图证明自己的话,“只是孤刚刚搭着你,手酸了。”
帝释霄双手握了过去,十指紧贴着,中间还有一层不明的药。
“那臣得好好检查一番——”
“你尽管试试。”姜芜磨蹭得生热,实在受不住黏腻的感觉,刚一挣扎,脚踝的布条子松了松。
帝释霄反扣着她的手,警告道:“陛下的一席话,臣是全然当真,所以有些事不能做,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姜芜额间的青筋直弹。
“你凭何左右孤,臣归臣,也敢和孤叫板?”
单是陛下的这句话,帝释霄确实得上点心,世上不乏有心者,在陛下身边摇尾乞怜,数不胜数,可他瞧都不带瞧的,因为他们不配。
“陛下误会臣了,臣今日可无心叫板......是自愿,自愿陪陛下多上一会儿药,不行吗?”
姜芜被他钳得面红,皱眉道:“行,孤也不能说不行,那白太医、顾北侯都不会这么上药。”
“陛下意识到这些,是不是太晚了,而且拿谁做例子不好,拿他们。”帝释霄嗤笑道,“他凌熙能碰陛下吗?”
姜芜十指明显地一颤。
“孤允许他,他便可以。”
“可以什么?”帝释霄下意识地攥紧,“倘若今日换作顾北侯在场,陛下是能活着走出这里,还是也与他做这种事。”
姜芜冷淡地看着他:“孤不是非得要你来救,杀了他们,曾经的孤毫不费劲,现在的孤......当然也可以。”
帝释霄收住手,突然没了话。
姜芜摸着手心的温度,视线不知怎的一热:“帝卿为何就回不到从前。”
话音轻飘飘的,脚踝的疼消散了。
帝释霄蜷手成拳,背身蹲了下来:“陛下,我们该出发了。”
“楚鸣的事,告一段落之后。”姜芜趴向他的后背,“孤命你回府养伤,不得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