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告的话似乎不起作用。
姜芜隔着那石门,宛如预见了他的怒色,不带犹豫,就将石壁内的一个满瓶,塞进怀中。
凌煦没有还手,反倒以身遮住国库的门:“本侯观望,并未强行硬闯,不知坏了哪条律令?”
“住手,此事为我一人之过。”
姜芜走出了石门,拦到两人中间。
“无令不可进。”帝释霄两眸冰冷,低下手,“你宁愿坏了自己定下的行令,也要包庇他?”
姜芜侧过身子,那只手落了个空:“孤知道坏了行令,这便废了,还是说你要定孤的罪。”
帝释霄轻蔑地一笑,然后看着那几队重兵走了过来,他瞥眸替陛下将面帘系紧,将人一把拽到了怀中。
姜芜想要甩开,却被摁得更狠了。
“顾北侯私闯国库,暂押入狱。”帝释霄紧紧地攥着她,正视着那些重兵,挑了几个命令道。
那几个重兵不敢违抗,只得为难地上前压住顾北侯。
姜芜抬头望向他,扬起另一只手,当即甩掌道:“慢着,小女对都统大人施以不敬,你们理应送我一并入狱,对吗?”
“我看谁敢。”帝释霄转过脸,“劲用小了。”
他的话被在场的人听了去,重兵们是吓没了胆,一边盯着手下的顾北侯,一边喘着气试探了几句。
“......这还是帝大人吗?”
“大人不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嘛。”
“听命行事,大人都没追究,我们操什么心。”
“若本侯说,她一人可全要了你们的命......”
不好,怕是要暴露身份。
姜芜后颈一痛,没听完这话,仰面倒了下去。
帝释霄揽过她的腰,抱着她,眸里尽是不屑,他一路从凌煦的身边走过,快马出了皇宫,扬起飞霜尘土。
引来不小的喧闹。
“醒了?”帝释霄拉过铁链,疲倦中嘴唇翕张,“陛下,在你眼里,臣到底算什么?”
姜芜刚醒,就被脚踝的桎梏所牵扯,本能地一躲闪。
铁链一响,对方沉冷的视线,撞了上来。
“算什么呢。”姜芜双眼含笑道,“是你说,你我算不得君臣,可追着孤不放的,也是帝卿你啊。”
“难道陛下不清楚,臣为何要追着你,这么快就忘了?”帝释霄拧过她的下巴,刚要松开手,就被姜芜咬了去。
他半身撑了起来,铁链缠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血珠饱满地掉在裙襟前,像是坠入汪洋的一滴水,一凑近,那股阴鸷的气息又增添了几分。
姜芜撇过脸,手臂一抬起来,铁链跟着晃了两声响,她还没把人推下去,整个身子又陷进另一股劲里。
“孤真想咬死你。”姜芜切齿道。
“陛下的犬牙,咬的臣心痒。”帝释霄腾出手,往后腰一摸,那封陈旧破败的信,下一秒揉成了团。
他沉声道:“怕是你认不得?”
“它只是一封信,有何不同的。”姜芜自觉心脏一缩,掩饰着微变的表情,面不改色地对上他的眼神。
“是啊,一封信。”帝释霄暗骂着,铁链在他的手中,嘎吱作响,过了片刻后他才不甚情愿道,“整整三年了,这封信,它不能称之为信了,顶多是陛下的谎话连篇。”
姜芜闭了闭眼,眸子澄澈。
“尉迟长明,你住口。”
帝释霄闻言蓦然发狠。
“心有怨言。”姜芜看着他的眼眸,深邃的瞳孔中,充斥了强烈的意念,“纵有恨意,谅你也无胆。”
她的心脏在那年灾祸之后,被撕开了一个深渊,里头埋葬着无尽亡魂,像是恶鬼索命,倘若当年认命了,做一个傀儡公主,远嫁他国,成为无人在意的牺牲品,何时死,死后埋于何地,故里难回......
寒风吹拂,床幔微微晃动。
“帝卿总以为万般错在孤,所以胆怯如我,莽撞如我。”姜芜趁着他出神,折过手腕,忍痛拿起怀里的瓶子。
孤何尝不想对你......
你不该露出这般表情。
“你喝了什么,臣问陛下喝的是什么!”帝释霄抓着她的手,空瓶滚到了地上,惊色一闪而过,“别闭眼,好好看着我,臣怕了,臣真的怕了.......”
姜芜只剩一具空壳。
“慌什么,孤不让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