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陈默的电话。”刘洋把名片递给容祁,“后天他负责接您进组。”
宋倨桦不在,就给他留了个助理,也就是陈默,接送照顾他。
他一素人,经纪人还是助理的,其实都用不着,这人放他身边,究竟是照顾,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容祁接过名片,觉得上面被精修过的证件照有点儿眼熟。
他没多想,送走刘洋后就赶去了医院。
这综艺得拍半个月,中途不能外出,容祁想多陪陪老人,期间还要编个借口让人安心。
整整两天他都待在医院里,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小到嘱咐护工桃买脆的,大到老人犯病的时候怎么陪,最后提醒他,如果老人实在撑不住,打电话给自己。
上综艺是不能带手机的,但他背后是宋倨桦,他一句要联系宋倨桦,这手机也就留下了。
这样的安排算得上事无巨细,可他还是觉得哪哪都没说全,爷爷得病以来他就没离开过这么久。
他怕。
可他不能不去。
最后一天,容祁坐在床边,看着爷爷睡觉时拧紧的眉,听着爷爷疼痛的呻^吟,就觉得心慌,尤其是刚刚对爷爷解释,说自己是直播培训,老人当时的眼神就变了,浑浊的眼球里藏着深深的不安。
容祁觉得这个借口压根就没骗过爷爷,对方什么都清楚,只是不问。
这种不问,也许是出于信任,可大半都是因为愧疚。
病是最能催化亲情变质的,有些能催出感动,有些能催出厌倦,而容祁夹在其中,被歉疚和谨慎包裹,拖着他往后看过去,也捂着他的眼睛让他看不见未来。
他守了老人一宿,第二天一早,眼都没合就往宋家赶,睡了半小时后,门铃就响了。
容祁开了门,见到陈默真人的时候,他沉默了。
陈默就是上回、上上回、每回,容祁去公司都能碰见的、被他误认为是宋倨桦第二个情人的——贴身小年轻。
他有点儿怀疑这个人员安排是刘洋做的。
否则宋倨桦怎么可能会把他叫来给自己当助理。
“容先生。”陈默站在门外,客气一笑,“我叫陈默,宋总吩咐,接下来由我暂任您的助理,照顾您在拍摄期间的一应事宜。”
还真是宋倨桦安排的。
容祁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儿荒谬。
陈默人如其名,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地做事,但很周到,没刘洋身上的那种刻薄感,从拿行李到开车门,再到一路上的节目介绍,在细节和要事上都很熨帖。
容祁边听他介绍这次综艺里主持人和嘉宾,边努力地去记,结果临了陈默补充:“您记不住也没关系,宋总吩咐过,您随性做事,别的他会安排。”
容祁一听就这知道这不是原话。
原话他早在那天宴会结束的车里就听过了。
——要他独,要他乖,还要他相信宋倨桦大总裁。
信个鬼。
容祁很少把什么东西寄托在别人身上,迄今为止,唯一求着宋倨桦的也只有钱,可他也在提防着、筹谋着,不是真的就在情人这个身份上认死了。
他不信宋倨桦,就像上次的宴会那样。
所以他轻笑一声,对陈默说:“我清楚的。”
敷衍搪塞的话说出口,容祁一抬眸,正正好对上陈默的眼睛。
深邃、平静、沉稳。
容祁没挪开眼。
出人意料的是,陈默也没挪眼。
无言的交锋开始得莫名其妙,也很幼稚荒谬。
三秒后,容祁挑了挑眉,陈默瞥开眼,看向地面。
容祁心下一动,问:“你跟着先生多久了?”
陈默:“半年。”
“半年......”
半年能做很多事,能让一个新人助理获得上司的肯定与信任,也能让一个上司获得新人的忠诚与敬慕。
容祁问:“最近我想给先生挑件礼物,你知道先生平时喜欢些什么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看陈默,而是看着窗外,又借着窗户上的倒影看着陈默的眼睛。
玻璃上,那双模糊的瞳孔一如既往的平静:“抱歉,我不是他的生活助理,我不太清楚。”
“这样啊......”容祁问,“那他平时喝茶或者咖啡,有没有什么偏好?”
陈默沉默了。
容祁就看着陈默思考,看着他回忆,也看着他耳朵尖上泛起的那点儿红。
“大红袍。”陈默说。
容祁从玻璃上收回视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车在一家郊区酒店外停下。
这档综艺是一档职场模拟类真人秀,容祁参加的是第一期,酒店经营。
“这是宋总的酒店。”陈默说,“您住顶楼套房,这是您的房卡。”
容祁问:“不是齐总的投资吗?”
齐意奉的投资,用的是宋倨桦的酒店?
陈默顿了顿:“是宋总要求的。”
容祁了然。
两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把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