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坐在后座。与来时不同,容祁往窗边挪了半个身位,没再跟宋倨桦挨着。
“容祁。”宋倨桦在身下的座椅点了两下,“过来。”
座椅发出轻微的响动,皮革上的凹陷缓慢贴近了宋倨桦。
“宋先生。”容祁轻声说,“我不开心。”
宋倨桦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开口:“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去跳舞么?”
容祁的声音带了点儿委屈:“我没有理睬他,是他招惹我,您应该罚他。”
“我知道。”宋倨桦淡淡地说,“但商场里发生的事,你昨晚应该告诉我。”
在他们跳舞的时间里,宋倨桦已经把昨天的事查了个一清二楚,那张名片被容祁随手抛进了垃圾桶,早不见了踪影。
如果不是这样,宋倨桦不会这么轻轻放下。
但好在容祁还算懂事,那声“爱”无论是搪塞,又或者是出于真心实意,到底是让宋倨桦那点儿火气灭了七八成,也愿意把话说清楚了,让容祁知道他不冤。
“你要出去,见谁、做什么,我不问也不查,没必要,但昨天的事,如果你早一些说出来,今天我不会让他敢过来。”宋倨桦说,“我给你自由,但你不能抹我的面子,哪怕是无心的。”
“齐意奉那里要怎么做,跟我要罚你,没有任何关系。”
容祁觉得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我明白了。”他轻声说,“抱歉。”
“不要再有第二次。”宋倨桦说。
容祁小幅度点了点头。
宋倨桦说:“过段时间你要进组拍综艺,刚刚在宴席上的话你只当没听见,即使没有齐意奉,也没人敢找你的麻烦。你既不需要积攒人脉,也不需要搞好什么关系,只要安安稳稳做自己的事。”
他永远这样云淡风轻又势在必得,这是上位者的资本,却没想过容祁要怎么自处。
容祁笑了:“我知道的,我有您就够了。”
他想了想,又说:“其实刘助也教过我这样的事,在他去酒店接我的那天,就提点过我,说我的人脉或者利益都不重要,让我不要挂心,安心跟着您。”
宋倨桦神色不变。
容祁继续说:“我当时并不赞同,觉得朋友怎么能拿来权衡利弊,但刘助的最后一句话我觉得说的很对——”
一道目光不轻不重地点在容祁那双眼睛里,容祁补充:“您很有安全感。”
宋倨桦神色微微一动。
他又想起了容祁的那句“爱”。
好像容祁的“爱”又多了个产生的凭借。
“是么?”宋倨桦轻笑一声,“把你借出去陪舞的那种安全感?”
容祁眨眨眼:“那是我的错。”
假情假意,容祁一双眼睛把情演出十分意,好像把心剖开了满满当当的都是爱,连认错都像娇嗔。
暗流涌动下的试探比刚刚的陟罚臧否还要压抑,容祁探过身,猛地凑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只是伸手将车窗降下一丝小缝,又神色如常地坐稳了。
宋倨桦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在陡然升起的暧昧中,容祁试探性地再次一点点凑近。
冬风送入车内,吹在容祁的耳边,他看着宋倨桦墨色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岿然不动的神色和安然的姿态,最后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这个吻落在了宋倨桦的嘴角。
“宋先生。”容祁稍稍仰头,将两人相贴的唇瓣分开,温热的呼吸暧昧地喷撒在那处吻过的唇角,“我认错了。”
他之前求过,也承诺过,只要宋倨桦指出他的错,他就改。
是是非非不论,至少明面上是顺着宋倨桦。
宋倨桦曲起食指,微微挑起容祁的下巴:“这算什么?拿自己来赎罪?”
“不是赎罪。”容祁直直地看着宋倨桦,“是撒娇。”
“宋先生,不要再把我借给别人,好不好?”
他将头埋入宋倨桦的胸口:“我只想要您。”
“我喜欢您。”
把“爱”降格成了“喜欢”,宋倨桦挑了挑眉,猜想到底是自己真伤到了人,还是容祁过于害羞,不好意思说“爱”。
一个埋着脑袋腹诽暗骂,一个扬眉挑唇自信洋溢,直到他们下车,宋倨桦看见家门口堆着的一堆快递,才冲容祁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是我买的直播道具。”容祁一口气搬起四个,地上还有俩,于是可怜巴巴地看向宋倨桦。
宋倨桦弯腰拾起,又问:“直播?”
容祁听出对方语气里的警觉,坦荡地“嗯”了声:“我想试试,也想求您件事。”
他看着宋倨桦一脸“我就知道你要钱”的神色,开口:“二楼第一间的客房可以借我用一下吗?我想用来直播。”
说完,容祁看着宋倨桦。
宋倨桦也看着容祁。
三秒后,宋倨桦问:“只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