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里调油的话做不得数,容祁转头就联系了江斛。
“哥,宋倨桦要我明天陪他去一个满月宴,我需要注意什么?”
江斛问:“知道是谁的吗?”
“不清楚。”
十分钟后,江斛给他发了一个文档,从仪态到谈吐,从怎么跟从到怎么接话,一应俱全,容祁认认真真看了好半会儿,直到宋倨桦从书房出来,他才回过神。
“在看什么?”
没人喜欢被质疑能力,尤其是宴席这样考验权势的地方,容祁合上手机,有些苦恼:“我不会打领带,在学——有点难。”
从前做侍应生,荷花池发的都是直接套脖子上的领结。
设想中的嘲笑并未到来,宋倨桦随手从旁边的衣橱里拿了条领带,两手拉两边,套圈儿似的把容祁套在了手臂间。
一坐一站,低头有些尴尬,容祁仰起头,却只能看见宋倨桦冷冽锐利的轮廓。
平心而论,宋倨桦生得是很好看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尽管身上总是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淡和掌权者的强势,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气质在某些时候带来的反差是很够劲的。
“在看什么?”宋倨桦就着领带两边一拉,把容祁往自己身上揽了揽。
“在看您。”容祁说,“谢谢您教我。”
对方语气真诚,宋倨桦看了他一眼,觉得容祁天真好骗,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连哄都算不上。
容祁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宋倨桦,似乎觉得一句“谢谢”还不够,又添上一句:
“您很好看。”
他眼睛又睁大了点儿:“您看我的眼睛,都是您。”
一句又一句,连珠炮似的赞美讨好,宋倨桦伸手盖住他的眼睛:“专心学。”
于是容祁的目光从宋倨桦好看的脸上转移到他好看的手上。
已经是傍晚,冬夜的天黑得快,别墅周边又很安静。在万籁俱寂间,容祁安静地看着宋倨桦手指翻飞,骨节分明的手触着领带,又扫过衣襟,似有若无的温热升腾起类似于温馨的感觉,与从前脱裤子就干,提裤子say bye的火热狎昵大相径庭。
“容祁。”宋倨桦问,“学会了吗?”
容祁并不是真的不会系领带。
他说:“好像还没有,可以再来一次吗?”
宋倨桦的耐心一向可以,容祁上次就试探过他的底线。
不出所料,对方又示范了一遍。
氛围近乎暧昧,教也不算是教,示范成了调^情,容祁点点头:“好像会了。”
于是领带被轻飘飘解开,宋倨桦上了床:“那就睡吧。”
也不检验学习成果,好像对方也只把教授当作一种兴之所至,并不带任何的责任。
也是,他们之间本来就谈不上责任。
两人再某种意义上达成了一种心有灵犀,暧昧的氛围散去,刚刚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容祁慢慢钻进被子,这是他们第一个没有做的夜晚,他望着外面的月亮,柔和、皎洁,然后缓慢闭眼,在一片漆黑中,他缓慢回忆着江斛给他的文档。
鞠躬至眼睛看到脚尖——
不要交叉碰杯——
及时关注宋倨桦的眼神,也许他会示意你回避某些话题——
......
第二天一早,容祁就照着昨天宋倨桦的方法,自己系好了领带,到宋倨桦面前挺起胸:“先生,我系得好吗?”
宋倨桦说:“不错。”
容祁美滋滋地转了个圈。
自己孩子气的表现似乎讨好了宋倨桦,对方又认认真真从头到脚看了几眼,继而从旁边的陈列柜里拿出枚适配的胸针,替容祁戴了上去。
容祁错愕一瞬,却被宋倨桦捕捉。
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在自己的领带的末尾轻轻扯了扯,淡淡地说:“不用紧张。”
这点误会无伤大雅,但容祁很擅长抓住时机,于是车辆行驶至酒店门口时,容祁伸手扯了扯宋倨桦的衣角。
没有人能拒绝漂亮的床伴这样明晃晃的示弱与撒娇,宋倨桦几乎没有停顿地就牵起了容祁的手。
“跟着我。”宋倨桦食指在他手背上点了点。
容祁轻轻地“嗯”了声。
宴会厅内已经来了许多人,满月的主人公正被女主人抱在怀里满厅地展示,见到宋倨桦来,立刻笑语盈盈走来:“宋总来了。”
宋倨桦略一点头。
“这位是?”
“容祁。”
略过身份,只说名字,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意思,女主人客气地赞美:“长得好标致。”
这时候的外貌欣赏算不得赞美,甚至有种强调容祁身份的尴尬,但这是一早就可以预见的。容祁笑了笑,颔首道谢,又用余光看了眼宋倨桦,对方果然没什么反应。
说什么护着呢?都是不作数的。
宋倨桦身边的人络绎不绝,敬酒或是攀谈,但他的地位摆在这儿,酒递过来不是非得都喝,喝也只是抿一小口,不需要容祁挡酒。
他只是个会移动的花瓶,款款跟在宋倨桦身边,时不时微笑或点头。
虽然无聊,但很安全——
“是你!好巧呀。”
安全瞬间被打破。
熟悉的声音令容祁后背一僵,他转过头,看见了齐意奉那张欠扁的风流脸。
宋倨桦也看了过来:“你们认识?”
容祁掐了一下食指,大脑飞速旋转下点了点头,又往宋倨桦那儿凑了凑,用小声但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昨天在商场见过一面,宋先生,他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