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将军,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给您磕头了,您放过小的吧。”见毛小豆脸色不动,管家无法只能膝行至谢灵运脚边接着磕头,“公爷,公爷,仆知错了,您救救仆啊,那三记是能要人命的啊。”
谢灵运终究是无法看着自家管家的这副惨状,有了主意后他直视着毛小豆的眼睛,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的坚定之意。
“毛参军,恕我失礼了,今天只要有我在,你别想动我的人。”这时候谢灵运带来的那些个仆人们见自家主人发话了,纷纷上前将谢灵运和管家团团围住,大有你们动一下试试的意思。
毛小豆这时候反而笑了,而他这一笑却没有冰山消融的感觉,反而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压抑:“你们这些建康来的人啊,真是没见过北面的血。”
“阿拓。”
“在。”
“教教他们吧,下手轻点,我不想在虎牢关下埋废物。”
那些仆人们起初还没听明白毛小豆的话,以为他说的是雪,心想雪景只要时间到了就能看,哪里还用教,谁知就在此时,阿拓动了。他这一动哪里像是个刚刚挨了三鞭的人,只一瞬他就出现在了一名仆人面前,因为毛小豆让他下手轻点,于是阿拓干脆也没有拔刀,只是以手掌成刀斩向那人的脖颈。
那个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这时周围人才开始察觉不对想要抵抗,可是建康来的人哪里见识过阿拓这种程度的杀人技。何况以阿拓那非人的身法,他们连人都看不清又怎么抵抗。阿拓打得很随意,甚至还有时间欣赏一下这些人脸上惊愕的表情。只不过他对于抹人家脖子这点非常坚持,哪怕用的是手刀也非要朝着人家的脖子上,要么颈侧要么后颈,没人能挺得过一招,都是一声不吭直接栽倒。
不多时,那边还醒着的就剩一个还站着的谢灵运和一个跪着的管家。阿拓甩了甩手后转身离开,谢灵运和管家都清晰地看见了他背后那三条血口子和染红的布衣,而这所谓的北面的血实在超过了这两人可以承受的范围。
“你……你和你的人……怎么可以下手那么狠……当真欺人太甚!!”谢灵运的声音都在抖。
“我欺人太甚?你的人坏我虎牢关的规矩在前,强买强卖逼迫我关上登记的正经营生;又出言不逊在后,我身为司州中兵参军统领虎牢关各项事务,好心给你们调解,你的人却对我横加指责。而你不但不接受我的和解建议,包庇犯事者,还打算聚众抵抗,可是丝毫没把我虎牢关放在眼里。我没把你们都下牢已经是看在你是北府嫡脉的份上了,你还觉得我欺人太甚?”
“可是……可是……”这会的谢灵运终究只有二十来岁,还没有后来那么任性妄为,思绪在一半自知理亏和一半你待如何之间拉扯了半天,他那个才华横溢的脑袋却一直没给出个像样的结果来。
毛小豆见谢灵运此时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就摇了摇头。建康来的这些人啊,在一片江南烟雨里长大,喝着露水迎着朝雾在石板桥的遮挡下吹着徐徐微风长成一朵颤颤巍巍的娇花,但凡有些个哀啊愁啊的就要写篇文章祭悼一番。可惜娇花虽美却难养,不过沾着点血腥味就叶也枯了花也垂了,毛小豆不禁心想,要是他们遇上北面那个杀人如麻的皇帝时会是什么一番景象,到时被鲜血满地淹没的娇花是否还有什么哀愁的空闲。
所以虎牢关才不能丢啊,他难道还能指望那些人能扛得住北面的铁蹄不成。罢了,今天也算教训过了,只要这群人不在虎牢关的跟前闹,其实和毛小豆也没什么关系,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这群人靠不住。
“公爷,带着你的人,今天之内给我离开虎牢关,我就不再追究你管不管教你的人了。”
要说阿拓下手也的确有分寸,虽然当时人人都倒下了,但过了没多会也开始慢慢各自醒转。谢灵运瞥了眼扶着脖子在地上来回哼哼的手下们,混乱的脑子终于给了他一个结果。他谢灵运有他自己的骄傲,这次是栽了他也认了,但下次他绝不会把自己置于这么不利的境地了。
“毛参军,我知道这次是我手下多有冒犯失了礼数,闹成这样也并非我的本意。参军的意思我会遵从的,请你念在他们刚刚受了伤的份上让他们在镇上歇息一天,明日一早我自会带他们一起离开虎牢关。”
毛小豆没想到谢灵运真的会服软,而且都到这份上了还存着一份体恤下人的心。也许娇花也只是没见过风霜,本性也并不太坏吧。
“可今日这般不欢而散,既没有听到那曲天上之音的琵琶,也没结交到参军这样的人中豪杰,灵运下次定会遵照礼数重新登门拜访,万望参军到时能不计前嫌指教一二,告辞。”
毛小豆望着谢灵运离去时反而渐渐带上了气势的背影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