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 ooc,有原創角色,有性轉刀劍,介意者請自行避雷
*沒有太多愛情要素的刀亂乙女(非審)
*有血腥與略微噁心的畫面描寫
*本話有許多屬於時政刀劍男士的戲份
*本話沒有任何一名山姥切長義的戲份
1
「打從來到這裏後,我就一直有個疑問。」
『一文字則宗』將手探入大衣口袋,從裡頭內取出乾淨的手帕,輕輕拭過濺灑在臉頰的血珠,雪白的布料染上層明顯的鮮紅。
「為什麼你們會理所當然的相信,時之政府要守護的,是『全部』的歷史?」
受到檢非違使入侵的場所一團混亂,刀刃撞擊、劃開軀體的聲音接連不斷地在耳畔迴響,現場沒有任何刀劍男士有那個閒工夫回應,但是他,依舊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說到底,創立這個機構的是人類們,那麼人類之外的種族,自然也不在他們的初衷範圍裡。」
轟隆的雷聲持續作響,濃密的烏雲依然未散,『則宗』的臉龐流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畢竟他們沒有離開的原因,有部分也是出在自己身上。
沉重的金屬音自前方響起,『則宗』抬起眼,幾名渾身被鬼火包覆的檢非違使的身姿,映入自己的視野中。
在與則宗對上目光的瞬間,那幾雙眼睛內,透出了像是發現新奇獵物的眼神,紛紛舉起手中的刀刃。
「老爺子你別發呆、快跑呀!」
對他人的氣息較為敏感加州清光用力踹開與自己纏鬥的短刀,冒著被敵人從背後攻擊的風險,狂奔過去的同時扯開喉嚨,用盡全部的力氣,嘶聲向則宗大喊。
他與大和守安定被派至則宗的身邊的理由,除了輔佐他原有的工作外,其次是擔任他的護衛。
因為他們的上司,是把連拔刀戰鬥都有困難的瑕疵品。
有缺陷的刀,理論上來說是要被刀解歸還本靈。
『則宗』仰望著即將朝自己砍來的利刃,手緩緩伸向佩掛在腰際的刀鞘,從容地,優雅地,從刀鞘內抽出刀刃。
「抱歉,我儘量不把你給弄髒。」
刀刃出鞘的剎那,現場捲起股巨大的風勢,彷彿是有隻看不見的巨大生物在揮動翅膀。
強烈的風勢逼得在場所有成員閉起眼,就連體型比刀劍男士高大不少的檢非違使也被吹得搖搖晃晃。
外型較輕巧的蛇身骷髏們可就沒這麼幸運了,突如其來的狂風將它們掃向牆壁,直接撞個暈頭轉向。
『...不要干涉我們......』
否則連你也會被當成障礙。
這後半句話,是他們沒有說出口的威脅。
朦朧的金色光芒壟罩整個刀身,光芒雖微弱,卻不時散發出火焰般灼熱,不屬於刀劍男士的氣息。
「別誤會,我從未打算干涉誰,也沒打算站誰那邊,也沒有被賦予要協助哪方獲勝的使命。」
『則宗』剛向前跨出一步,前方的檢非違使們無不繃緊神經,視線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們是中立的。只要不干涉我們的行動,我們也不會成為誰的敵人。」
『則宗』無視那些環繞在身旁的視線,逕自走過檢非違使、以及刀劍男士們的面前,順著坑坑巴巴的路面,走向尚未被落石與瓦片堆積住的通道。
「明白的話,就趕緊離開這裏。」
前進的雙腳突然停止,他轉動頸部朝身旁看,視線先是落在將審神者護在身後,渾身傷痕累累的陸奧守吉行,接著又移向躺倒在他們腳旁,前額處被彈孔打穿的檢非違使,眼中隱隱透露出些許的悲憫。
「這並不是你們能插手的事。」
檢非違使的出現既在預料內,同時也在預料外。
他們在現場引起的騷動與破壞,成了逃跑的最佳時機,『則宗』看向地面,殘破地上有道鮮明的血跡,一路往通道的方向延伸。
『則宗』握緊手裏的刀,不停在腦中重複想著收在口袋裏的玻璃瓶,以及自己應該要做的事。
「分身是虛無飄渺的夢。」
低沉的話語聲傳入耳中,『則宗』慢了一拍才意識到,這個聲音是從自己的口裏傳出的。
(不論是多美好的夢境,終有清醒過來的時刻。)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回憶起那個久遠到近乎被自己刻意隱藏在角落,在心中留下道巨大傷痕的過往。
『則宗』把手探入蓬鬆的金髮內,揉了幾下腦袋,暫且把這股鬱悶壓制回深處。
他看向前方,以刀劍男士的身體機能來看,道路上的落石並不至於會影響到他們的行動能力,若是體型輕巧的短刀面對這種地形,他們也能照樣行動自如。
將出鞘的刀刃收回腰間的刀鞘內,他蹬了蹬雙腿,掌握好身體的節奏後向前一躍,輕盈地越過前方的障礙。
「等一下、你打算利用老爺子的身體去做什麼危險的事?要是你讓他受到一絲傷害,我絕對會砍了你!!」
大和守安定的聲音直接傳入耳中,佇立在走道上的青年轉向身後,向擔心自己的後輩揮了揮手。
這樣的景象,讓安定不由地想起每天下班時,則宗都會在大樓門口,與他們揮手道別的情景。
「不必擔心,小子(坊主),我很快就回來。」
「咦?!」
趁著安定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的空檔,一文字則宗果斷地回過身,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道深處。
「大和守安定與加州清光他們倆,對你的重視程度,遠遠超過你原先的預判。這樣的發展是否有讓你感覺到欣慰?」
「啊啊,直接聽到還有點怪不好意思。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具身體是我的,他如果真的要砍你,受傷的可會是我喔。」
提問與答覆的話語從從同一張嘴裏輪流出現,作為軀體原主的一文字則宗透過自己的嘴,像往常那樣與依附在自己軀體內的意識進行交談。
若是有第三者在身邊,絕對會把則宗當成精神有問題,或是老年痴呆的刀劍男士。
「你真的要把遺忘河(Lethe)的水用在那裏?」
「我已經透過意識,給予過對方警告的訊息,既然選擇無視警告,我也沒有理由放任對方。」
「如果今天換成其他人,就算對方哭著請求你不要這麼做,你也不會停止?」
「沒錯。」
「哦......這樣。」
則宗不輕不重地回了一聲,顯然他對這樣的答覆並不感到特別意外。
請求?警告?
則宗偶爾會在睡夢中,看見 Antares 口裏描述的,給予目標警告訊息的場景。
他們深知同族的肉體有多麼的具備優勢,不管對肉體造成的傷害範圍有多大,只要花費些許的時間,也能重新回到原先的樣貌。
無法對肉體造成有效的損傷,那就往精神、心靈層面折磨,直到目標疲倦到沒有力氣哭泣、反抗,選擇屈服纔會善罷干休。
「在你們眼裏看來,會覺得我的所作所為相當殘酷吧?」
在主導權的聚光燈切換到 Antares 身上時,他突然反問這句。
沒有被光線壟罩的刀劍男士沉默著,這樣的決定到底殘不殘酷,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如果這樣的做法就是殘酷,那人類其實也不遑多讓。
器物被製作出來的目的,就是它誕生的意義,以人類的角度來看,無法發揮作用的器物與垃圾無異,被捨棄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有缺陷的刀劍付喪神數量並不多,通常都是發現的那刻,就會被刀解送回本靈,像自己這種留下來的缺陷品,是最突兀的異類。
「從第三者眼裏看來,這的確是一個殘酷又蠻橫無理的作為。可是作為你的寄宿者的我很清楚,正因為那是自己的哥哥,你才無法坐視不管。」
則宗看向在身旁亮起的那束光,聚光燈下的是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孔,唯與則宗不同的地方是,眼前的他有著一雙憂鬱的藍色眼睛。
「不管他做了多少對你們來說是不正常的錯事,外貌變成什麼模樣,分裂成多少個碎片,那始終都是你最深愛的哥哥。」
與則宗相視的 Antares 不發一語,在那雙黯淡幾分的藍色眼眸裡,不僅映照出則宗的臉龐,也暴露出一絲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無奈。
眼神短暫的交會勝過千言萬語,則宗透過他的眼神,看見了深藏在 Antares 心中的悲傷,以及束縛在他們這個種族身上的枷鎖。
「事情已經發生了,如今說得再多,又能改變什麼?」
借用則宗外貌的 Antares 說著的同時,咧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眼裏的憂鬱又更加深了幾分。
他們救贖的物件包羅萬象,但在這之中,並不包含他們自己。
2
那個味道,很熟悉。
第一個認識的是火焰的氣味,第二個認識的是人類的氣味,第三個認識的是血液的氣味。
那個味道,對作為武器而誕生於世的刀刃們而言,是相當熟悉的味道。
轟隆的雨聲蓋過了大部份的聲響,昏暗的和室內迴盪著沉重的聲響,彷彿有張看不見的膜,將房裏所有的事物與外界隔絕開。
靠坐在圓形窗戶旁的少年縮著身,以往那對神采奕奕的明亮雙眼被蒙上層厚重的陰鬱,完全不見以往的光輝。
雪白的長版大衣覆蓋住少年的身軀,他伸手摟緊肩上的衣服,無名指根處的戒指恰好從眼角晃過,微弱的光線引起他的注意。
堀川國廣收回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凝視手上的戒指,想要進行思考,思緒卻深陷在片泥沼般的混沌裡。
雨聲蓋過了從喉嚨裡發出的殘破聲響,淚水在失去光彩的淺蔥色眼睛裡打轉。
緊閉的紙門唰地被猛力推開,房裡那股足以使人窒息的凝重氣氛,險些把前來此處的訪客給嚇退。
半邊臉孔被繃帶纏繞的鶴丸國永站在門外,檢非違使在他的臉上留了道可怕的傷痕,傷勢雖已經過治療,但距離完全恢復仍還需要時間。
(果然跟陸奧守想的一樣。)
太刀付喪神看著靠坐在床邊的少年,沒有點燈的密室總是讓他聯想到墳墓,罩著白色大衣的少年彷彿是墓裡的遺骸,冷不防地勾起鶴丸的記憶。
他逕自踏入室內,在堀川的面前蹲下身,手掌輕放在眼前那顆黑色的頭頂。
儘管沒能目睹全部的經過,當時還躺在病榻中的鶴丸憑藉著自己的回憶,事後相關的新聞報導、以及瀰漫在本丸裡的異常氣氛進行推測,肯定發生了相當嚴重的事。
在經過鍥而不捨的追查,以及從同伴那裏問出的情報,鶴丸終於拼湊出大致的情況,同時也知曉這場意外究竟是如何劃下句點。
「沒有祈願,希望也不會降臨。誰都無法知道未來的事,所以才會透過許願或是祈禱,將希望寄託在未來。」
鶴丸沉穩的聲音驅散了瀰漫房裏的沉重氣氛,他收回放在少年頭頂的手,改為給對方一個溫暖的擁抱。
「鶴丸先生...?」
「你就盡情的哭吧,把對離別的所有悲傷,全都毫無保留的發泄出來。」
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苦澀在鶴丸的心中化開,鶴丸的這句話,不僅是替堀川開啟條抒發的出口,也是讓自己能夠釋懷。
鶴丸摟著受悲傷侵蝕中的少年,美麗的金色眼眸看向窗外的雨幕,盡力平復那陣在自己心頭翻騰的苦澀。
「只要我們對未來還有所祈望,總有一天肯定能再見到彼此。」
他用著略帶哽咽的語氣,對堀川繼續說到。
來不及消化的悲傷有了明確的出口,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必再像以往那樣,強制自己把情緒吞回肚裏,名為感性的感官情緒蓋過了以往的理性,堀川兩手緊揪住鶴丸的衣袖,把臉埋在他的肩頭,淚水不停地從眼眶裏淌流。
肉體的傷疤總會隨著時間癒合淡去,但是內心的傷疤往往不會消失,會像烙印般緊緊跟隨,偶爾與其他記憶暫時被遺忘在角落,某天又會擅自浮出水面。
這件事在堀川的內心烙印下了抹滅不去的傷疤,只要自己還繼續存活於世,就絕對不會消失。
付喪神鮮少會做夢,部分的付喪神也不太喜歡夢這種不著邊際、曖昧不明的事物,不論在夢裏經歷了多麼美好的事物,醒來時仍舊是場空。
然而堀川卻恨不得這一切都只是夢,在他睜開雙眼回到現實後,會發現剛剛經歷的所有事物,都只是場噩夢。
可是當自己張開雙眼時,會發現現實才是真正的噩夢,比刀刃、槍砲還要加無情命運朝自己襲來。
但是比無情的命運還要更始他感到憎惡的,是無力保護重要事物的自己。
透過掌心的面板感受到的體溫,飄散在空氣裡的血腥味,在地面拖行的無形單翼,還有那對盈滿悲傷的祖母綠色眼眸,至今仍深深刻劃在堀川的記憶中。
低沉的遠雷聲再一次從身後的通道盡頭傳來,每當有新的雷聲響起時,檢非違使的氣息又會變得比剛纔還要更加濃厚。
脇差付喪神看著攙扶在自己肩頭的妻子,目光不由地移向從她體內破出的翅膀,尚未乾涸的血液鮮紅的刺眼。
被審神者賦予臨時許可權的狐之助走在他們前方,過程中牠不時回頭看向身後,深怕他們沒有跟上自己的腳步。
「緊急傳送裝置就在不遠處了,請兩位再堅持一下。」
聽到這番話的堀川眼裏升起了希望,他緊握住晨星的手,用行動代替言語方面的鼓舞。
審神者是本丸的主人,是刀劍們的領導者,當領導者授予某個物件許可權時,多半等同於對該名物件抱有一定程度的期待。
被派來協助本丸運作的管狐,狐之助相當清楚這道命令的重要性,更何況審神者會臨時授予許可權的原因,多半自然是希望自己本丸的成員,能夠安然從危機裡脫身。
緊急傳送裝置的大門就近在眼前,這扇門的出現,給狐之助與堀川帶來一條名為希望的道路。
大門的右側牆面上設定了一臺感應裝置,狐之助快步走到裝置前,抬起前腳撥弄頸上的鈴,將審神者設定在鈴鐺內臨時許可權,透過鈴聲的波長傳遞給裝置。
這時一陣若有似無的長嘆聲,引起了堀川與狐之助的注意,聲音的源頭不是別人,而是來自靠在他肩頭的晨星。
「星小姐?」
埋頭進行座標定位的管狐回頭望去,這是牠頭一次從晨星的口裏聽到嘆息聲,這股嘆息聲煽動了牠內心的不安。
「這樣就夠了。」
短短一句話,瞬間讓堀川的心情墜入深淵,名為大腦的器官驅使肉體,將內在的想法化作語言,然而從喉嚨發出的聲音,卻沙啞到連自己都聽不出來。
「......這話是什麼意思?」
晨星緩緩抬起臉,從髮絲下露出的蒼白臉孔顯露出悲愴的神色。
「如果我光是生活在這,就會傷害到本丸裡的所有人,那就讓我存在於你們的記憶中就好...這樣就足夠。」
龐大出血量剝奪了不少體力,被他人攙扶著才能夠維持站立的女子咬緊牙,擠出僅剩不多的力氣一把將堀川推開。
被推開的少年臉上堆滿了錯愕與不解,名為生還的道路就近在眼前,為什麼要在臨門一腳的時刻選擇放棄?
無法理解對方想法的堀川一個箭步衝過去,探出的兩手用力緊抓住她的雙臂,仰起臉直接對著晨星一頓斥責。
「什麼叫做這樣就夠了?妳現在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嗎!?」
焦躁與憤怒的情緒透過話語擴散在空氣中,向來彬彬有禮的脇差少年此刻連以往的尊稱都拋棄,便能明白這件事對他究竟產生了多麼龐大的衝擊。
「兩位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請你們快點過來這邊!」
正在啟動裝置的狐之助聽見他們的爭執聲,趕緊張口出聲制止。
「別靠過來!」
清脆的聲響替這混亂的場面畫下句點,再次甩開堀川的晨星搖搖晃晃地向後退了好幾步,右手捂著同側的臉,試圖掩蓋出現在臉上的某種變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