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大人倚坐在桌子上,直直看着与他对峙的五条悟,专注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冽,仿佛要将对方眼罩下的表情看穿。半晌,他用命令的口吻说:“悟,过来。”
五条悟抿了抿嘴,似乎想要发火,却在夏油大人执着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松开抱着胸的手,长腿迈开步子,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我还真是脾气越来越好了。”
他走到夏油大人身前,被夏油大人握住肩膀,反身压在办公桌的桌面上。夏油大人唇角含笑,瞳孔深处却像一幅模糊的油画,倒映着二十八岁五条悟的影子,其中蕴藏着某种幽深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与我没有关系?我喂给他东西的时候,你感觉不到?那又是怎么找上来的?还有,这个世界我们上床的记忆,就算你矢口否认,你的身体应该还记得吧?”
五条悟却没有半分惊慌的神色,他咧开嘴,嘲讽的语气更甚:“哎呀哎呀,你也说了,那是‘这世界的我’。”
“记忆同步,感官共享。随着时间推移,意识也会合二为一。”夏油大人语气缓和了下来,他耐心地教导,“你真能区分得开吗?悟,这条世界线上并没有两个我,所以同理,也不存在两个你。你们是同一个灵魂,之后也会成为同一个人,只是融合的时间长短未知罢了。”
“夏油杰。你要是死了,我就一定能。”五条悟却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他带着眼罩的脸面对着夏油大人,神色是说不出的认真。
“你知道了。”沉默片刻,夏油大人突然说。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不是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想法么?”五条悟反讽回去。
“犟嘴可不是什么好品德。你也就仗着面前的人是我。”夏油大人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他向后退开一步,似乎想要放开五条悟,“你呀,就是没人让你吃瘪。等你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知道……”
“好啊,我求你。”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了夏油大人的话。
“什么?”夏油大人一愣,像是下意识地质疑,也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求你。”五条悟却借着半倚在桌面的动作,抬手揪住夏油大人的领口,迫使夏油大人无法回避他的视线,“这样,你会留下来吗?”
“……”夏油大人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瞳孔震颤,目光是掩饰不住的错愕,像是听到了什么根本不可能听见的话语。
五条悟自嘲一笑,他松开手:“所以,你这不都已经决定好了吗?又何必来问我?”
夏油大人好像久久都没能回过神,表情渐渐从惊愕变为无措。
怔愣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声音:“我想看你的眼睛。”虽然依旧是命令的口吻,但夏油大人的声音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似乎有几分微不可察的慌乱:“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五条悟抿着嘴没吱声。但在夏油大人抬起手,指尖插入纱布与皮肤的缝隙间时,他也并没阻止。
他沉默地放任自己私人的领域被另一个人肆意侵犯,就像栋沉默的蜡像。
“没开无下限呢,或者说,无下限会对我自动失效?就这么相信我吗,悟?”夏油大人的指尖似乎在颤抖。他虽然声音依然刻意保持着轻松与调笑,实际上的想法,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这样的纵容,是仅仅针对我的吗?”
五条悟扭过了脸。
夏油大人却微微俯身,用手遮住五条悟的眼瞳,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那是一个很温情的吻。
像柔和的月光。唇瓣轻轻相触,细细在对方紧抿的薄唇上辗转着,仿佛在撬开贝类坚硬的外壳,迫使他露出柔软的内在。
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连接在一起,深情而持久,温柔得让人心醉。仿佛能抵达对方的灵魂深处,清空掉所有的不安与痛苦,只留下宁静与温暖。
“你总是把我当成你的引导者。这可不行啊,悟。这样,当我不在了的时候,你该怎么办呢?”漫长的亲吻结束,夏油大人的手掌渐渐从覆盖着五条悟的眼皮滑下,游移至他的后颈。他的声音轻柔而缱绻地,像妖冶的毒药,又像情人间的呢喃,“你和菜菜美美那两个孩子一样,让我怎么能放心呢?”
细细密密的吻开始落在五条悟睫毛、指尖、耳廓、额头上,像羽毛,又像蚂蚁爬过皮肤,酥酥麻麻,渐渐变得暧昧。
五条悟在这密集的亲吻中,呼吸乱了一个节拍。他突然起身,用力把夏油大人向后按去,迫使夏油大人跌坐在身后昂贵的座椅上。然后长腿一迈,跨坐到夏油大人身上,用胯骨死死把夏油大人锁在椅背,反守为攻,泄愤般地向刚刚缠绵亲吻自己的薄唇撕咬过去。
不顾一切的。疯狂而浓烈。
像爱到想要把对方吞噬合一,又像恨到想将之抽骨吸髓。
夏油大人被动地承受着五条悟不得章法的撕吻,仿佛没察觉到疼痛般,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他对五条悟予取予求,平静地包容着对方的一切。激烈的撕吻下,他的胸腔缓慢地起伏,就像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意识到五条悟准备做什么,夏油大人猛地睁开眼:“五条悟!你疯了!!!”
五条悟却面无表情,他按着夏油大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眼中的情绪十分冷静,仿佛即将做些疯狂举动的人根本不是他:“夏油杰,比起温柔,我还是更习惯疼痛。那才是你留下来的东西。”
夏油大人伪装的笑容一寸寸皲裂,他不可置信地注视着五条悟,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悟,别这样。”他抬手抚摸着五条悟光洁的脊背,顺着脊椎缓慢捋下,一次一次,“别这样。算我求你。”他声音里的苦涩溢于言表,就像要哭了一样,“别伤害自己。在你记忆里的,不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吗?”安抚的触碰持续着,一下一下,直到那倔强的身躯柔软下来,与自己的胸膛贴合,“我最怕的就是因为我的存在而毁了你,结果到头来,我还是伤害到你了吗?”
“是啊。”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残忍地说,“这点儿疼痛,又怎么比得上你上一世的不告而别?所以,准备好怎么向我赔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