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拉了?这都几分钟了,还没上本垒?”就在我兴致勃勃地看着手机里的剧情一再反转时,五条悟的声音突然从我头顶传来。
我吓得握着手机的手骤然一抖,差点儿没直接把手机当成炸弹般扔出去。
一只手拎住我的手机。宽大的白色袖口松垮垮滑落到肘腕,露出瘦削却有力的手臂。
我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十八岁的五条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的身后。他穿着白色的束袋装束,繁复古典,宽袖窄腰。这种类似古代贵族的服饰,我只有在禅院直哉身上或是大和剧里见过。
我有些心虚。总有种背着妈妈在帮小姨和爸爸偷情、或者是背着爸爸放任妈妈和叔叔出轨的背德感。于是我刻意叉开视频里的内容,问十八岁的五条悟:“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去见了几个老头子。”十八岁的五条悟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顺便和善地提醒了一下他们,如果再不安份点儿,还天天揪着杰的过错不放的话,就把他们都杀了。”
都杀了……
救命,我觉得五条悟不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感觉自从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出现后,十八岁的五条悟越发变得无法无天了?
“你不相信?”十八岁的五条悟挑挑眉,“前世我和宿傩决战前,就已经干过这种事了。那帮烂橘子安逸太久了,跑都跑不动,所以我切起来很快的,就是最后手有点儿累。”
“你怎么会知道前世的事情?”
我有些傻眼,却听见十八岁的五条悟自然而然地说:“很奇怪吗?那可能我和他同化的速度比你想象得还要快。毕竟我不排斥和他融为一体嘛。所以除了感觉、记忆……我们现在连想法都是共通的,只不过有时候意见还不太一致而已。就比如这一次,我早就说了直接做,他不干。磨磨唧唧的。所以我来助攻了呀。”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怎么拉住兴致勃勃就要杀(加)向(入)办公室奸情的十八岁五条悟时,手机中显示的画面,却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般发展。
打破室内良久沉默的,是二十八岁五条悟冷静的声音。他松开二十七岁夏油大人的衣领,从跨坐的姿势起身:“你可真别扭,夏油杰。”
夏油大人似乎没想到五条悟会突然抽身站起,伸手下意识地去拉,却被无下限弹开。他愣了愣,抬头仰视着五条悟,神色十分迷茫。
“我这个人呢,向来不喜欢思考很复杂的问题。有诅咒就去祓除,有事情就去解决。有什么大不了的?金钱、权利、武力,这些我都有,所以对我来说,它们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纱布,抬手,一圈圈重新缠在自己的眼睛上,“但是托你的福。你是第一个让我意识到,原来我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
“悟——”夏油大人呆愣愣的。他情绪好像有几分不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事情,又像是还没回过神。
五条悟却打断了夏油大人的话,他轻笑着,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洒脱:“怎么?原来你也会觉得害怕啊。”
“虽然你所有行动和言语都像在推开我,但你的灵魂却一直在试图在我生命里留下些不可消磨的印记。仿佛只有通过这样才能证明,你曾存在过。”五条悟收敛了笑容,低下头,认真地说,“你很寂寞吧,杰。如果没有我的话。”
“……”夏油大人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五条悟,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如果我忘记你的话,你会像自己设想的那般开心吗?”五条悟的语气异常地冷静。“我曾经,非常,非常地寂寞。”他安静地说,“所以我曾无数次想过,当时到底是哪里错了,我们才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
“但我从未对自己的决定后悔过,也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抱歉。我知道,你也一样。”
“……”
“我没有改变既定事实的想法,也没打算干预你的决策。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点儿。”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说,“如果‘我完完全全离开你’才是你真正想要的话,我会再次选择成全你。但是,夏油杰,就像你所知道的那样,这条由你的愿望所诞生的世界线,最终会吞并其他的可能性,最终成为唯一的世界线。所以,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夏油大人依旧沉默着。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长长地叹了口气。闭眼又睁眼,他的语气刻意地轻快起来:“那么,夏油先生,再——”他丝毫不留恋地站直身体,转身,迈步——
只不过,‘见’字还没说出口,五条悟的手腕就被人牢牢扣住。
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又像在疯狂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所以,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五条悟疑惑地回头。
夏油大人却突然爆发出来,他站起身,像被绝望束缚的困兽,眼尾通红,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悟!按照我的计划,你应该在真实的世界里长命百岁,而不是出现在这儿。我一直以为你是假的,是因为我而出现,是被我想象出来的幻影。你怎么会是真的呢!这不可能!!!你明明不该存在在这里!你不知道这条世界线——”
“这条世界线是假的。”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抢先一步,语气轻巧地说。
“你——”夏油大人像一下子被噎住了。他嗓音沙哑,过了好久才讷讷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我比你想象得要知道得更多。甚至有些事情,菜菜子未必了解,但我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