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和玉问:“明帝会武?”
柳眠花颔首道:“是,我师祖昔年被朝廷收编,是大内武功第一人,她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收了文颂为徒,教养她长大。”
“虽不愿承认,但我这位师姑天分在我师娘之上。”
捧玺垂首,声声皆是降,昔时敌军的首领是漠北太子,他见文颂孤身一人,便下马而来,不配刀也无兵卒在身侧,或许已对那样昏庸的皇帝感到可笑,便不觉中原还有硬骨头。
也不觉得女子能掀起风浪。
所以,文颂轻而易举的割断了他的喉管。
柳眠花道:“家国存亡,那时江湖中人也不曾袖手旁观,文颂早与武林盟有联络,拿到兵符后更是大胆交付,于是在她一人协同禁军将群龙无首的敌军逼出京城外时,远在后方,原本是作老皇帝逃难所用的十万兵马赶到了。”
“将敌军赶出京城后,文颂乘胜追击夺回了三座城池,随后她返京登基,改年号平宁,修整上下,以雷霆手段处决了异党,重用人才,开设女子可为官的先例。”
“这条路难走,但在当时飘摇欲坠的王朝里,一切反对的声音都被扼杀在了朝堂上,所以一开始大家并不说她是圣人,反而言她是窃国的暴君。”
“可凭什么男人继位是正统,女人却要被言作窃国呢?”
可文颂并不在意迂腐且激烈的死谏,她想的只是失落的城池,和飘摇无依的百姓。
于是文颂隔着冕旒,漫不经心地看着被禁军压在御前还大放厥词的官员,她问:“真龙天子?只要能让这天下太平,百姓安宁,那么龙椅之上的人就是真龙。”
“倘若爱卿做得到,朕亦不介意,退位让贤。”
柳眠花道:“后来三年,仅三年,明帝御驾亲征,收复领土,更是一路高歌猛进攻下半个西域,将漠北兵逼退回漠北,将西域一国打散成了如今的三国局面,而其中两国,至今都是中原的属国。”
“于是百姓开始称颂她,说她是‘圣人’。”
谢和玉叹道:“这般功绩,这样的心性,担得起圣人一词。”
柳眠花不屑道:“都是圣人了,还偷人棺材,至于圣人宝藏,说得便是我师祖的墓,迄今除了被寻回的公主外无人知道下落,但哪怕知道也没办法。”
“宝藏钥匙,哪里这样容易集齐。”
谢和玉好奇道:“那位怀珠公主是圣人的后人?”
柳眠花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在御驾亲征班师后便宣称有了继承者,一举堵死了本来要劝她开枝散叶的老臣的嘴——因为有嘴敢说怀珠公主是女子之身不能继承大统的老臣,全都掉了乌纱帽。”“但蹊跷的是,在平宁二十一年这位公主意外走失,八年后,文颂也去世了。”
谢和玉问:“那如今皇位上的人是?”
柳眠花答道:“不是正统的皇族血脉,是宗室里一个外姓王的孙子,捡漏当了这个皇帝,但文怀珠找回来了,于是不管有没有子女,他的皇位也只能在逝世后还给这位太女殿下。”
“但这十年内沧海桑田,只怕这位殿下的处境,也只比当年还是公主的文颂好上一点点。”
谢和玉若有所思,但听了这么久却没想起什么别的东西,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碎玉,抬头道:“小花,你去过神水司吗?”
方才说了一箩筐话口干舌燥的柳眠花正喝水,闻言也明白自己大费周章这么久谢和玉是什么也没想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神水司在江东,我们一脉与她们无甚交集,但她们掌门与你师妹不是关系甚好?”
谢和玉满脸茫然:“我师妹,是谁?”
柳眠花翻了个白眼,险些忘了面前这家伙目前还处于一问三不知的失忆状态,于是将杯子重重一放,站了起来。
“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你只管往江东去,横竖看在你那师妹的面子上,神水司会好生款待你这个失忆大侠的。”
谢和玉问:“那你呢,你此行只是为了送块玉便要回去了?”
柳眠花摇头道:“我此番至药王谷送东西是三月前便定好的,但在此之后我需去一趟武林盟,两处不顺路,待我忙完再去江东寻你。”
谢和玉点头:“如此也好。”
柳眠花问:“你呢,真要带周矜家里那两个小娃娃一起去闯荡江湖?周矜知道你没死吗?”
谢和玉想起叽叽喳喳的周小黄鹂,又想起已然收作弟子的元翡,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更别提此时远在漠北的周矜。
谢和玉叹了口气,只摆手道:“……走一步看一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