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你当上了,就教教我。”
“行啊,”罗大礼自嘲一笑,“先叫声师父来听听。”
这小白眼狼,他压根不指望她会低头,说完这一句,摆摆手就想走了。
谁道,还没出这道门,身后真的传来稚嫩的童音。
“师父在上!”
沈长今记得那天,谢晴微的拜师礼,她们不仅上了香,还跪下了。
可她必不可能跪,只是拱了拱手,肉肉的一双小手,一手成拳,一手成掌,并在一起。
罗大礼回头的时候,她立的很正,小小的身躯在空无一人的黑暗里,好像无所畏惧。
直到后来,罗大礼参加最高规格的船长选拔,都记得那股力量。
可是没想到,他这徒弟认了十年,教了三次,等到他真的成了船长,却再也没有了下一次。
——
关于这段故事,谢晴微是这次回来,在师父口中听说的。
她带回了长今还活着的消息,才在师父那里知道了这个秘密,那夜拜师后,罗大礼来过京南三次,第一次待了三天,在剧团外的游泳馆教会了沈长今游泳,第二次待了一周,在京南唯一的灌流河长江口,用一架小船教会了沈长今划桨,第三次待了半天,给沈长今列了一条完整的未来,其中包括她要上哪里的书,要去哪个城市,要参加什么考核。
这第三次的时间点,就是沈长今初三下学期。
即便是谢晴微,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半个学期的时间就将成绩提了上来,听师父说了,才隐约清楚。
我们这一生,苦难总是和机遇生生相息,每到至暗时刻,即便看不见曙光,但只要再坚持一下,就会峰回路转。
长今这一生过的艰难,每次想起她,谢晴微总被扯的心疼不已,可也是真的,她总会有贵人相助。
——
航站楼,等候处。
谢晴微和沈长今坐在一起,她有点担心,大批量地记忆告诉长今,会引起反效果,于是零星一点,把罗大礼和她的相遇讲了一部分。
沈长今聪明,从她的话中,也大致脑补出了当时的情形,虽然像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但她还是听得挺开心,因为这个故事太美好了。
美好到叫她都有点不信。
不信这是自己的过去。
“我小时候这么坏蛋吗?”
谢晴微笑,“那可不,我大师姐都说了,别人家小孩是调皮,你是纯腹黑,脑子里肯定住了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就像那个倒着时间走的电影。”
沈长今一看就看过,为自己据理力争,“人家身体也是老的,我这么年轻貌美,怎么可能?”
“噗哈哈哈……”
谢晴微大笑出声。
一晚上一直都在说话,一直都在坐,还老是笑,谢晴微有点岔气,抱着腰瘫在椅子上,“不行了不行了。”
沈长今马上给她送上了热水,手绕到身后帮她揉腰,“腰伤真的没事吗?要不然我们晚一天再走,先去看看?”
谢晴微摸了摸她脸,俩人亲密地贴了一下,说,“没事,我一直穿着腰封呢,只要不受风就不会有事的。”
“哎,我带了膏药,要不要贴一贴?飞机也十几个小时呢。”
谢晴微意外,“你怎么还带膏药了?”
沈长今已经翻行李箱去找,她记得自己放的地方,一摸就摸到,“谁叫我有个腰不好的女朋友啊。”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谢晴微不太想笑但是忍不住,“那不是腰不好,就是不能受风。”
“哦。”
拎着箱子到卫生间,沈长今找了片大的盖住了谢晴微的整个腰,考虑到她的疤痕,这个膏药还是不沾皮肤的,里面包含各种暖性的中药材,一撕就掉。
贴好把她衣服拉下来。
才注意到,这卫生间里空无一人,凌晨的机场大部分人都在赶路或者补觉。
沈长今和谢晴微对视了一眼,突然亲了她一下。
谢晴微只会笑看着她。
只是很快,广播里出来了声音,提醒她们准备登机。
沈长今不禁问道,“罗……那个,怎么还没来?跟我们不是一个航班吗?”
“应该不是。”谢晴微说,“六点半还有一个,我师姐她们都是买的那个的票,我估计罗大礼也是那个。”
“出国的航班,这么频繁的吗?”
“嗯,这是今年最后一程了。”
两人推着登机箱往里走,谢晴微笑说,“在船上买票的时候,我师姐还说我这辈子坐车总是跟人坐不到一起去,这回我可有话说了。”
沈长今:“谢晴微,你发现了吗?我永远都能跟你坐到一块。”
“还用发现?”
“那是怎么回事?”
趁着黎明的光晕,飞机乘空而起。
“等到我们回来的时候,那将是崭新的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