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幻想。
“入夜了还开着窗子看书,风吹的头疼吧。”
霎时睁眼,只见姜枕侧身靠在窗边,好整以暇地瞧着他。
想谁来谁。
“找我有事?”
“想多了,纯属路过,”窗棱四四方方,将祁鸣框在其中,烛火被风吹得摇晃,姜枕看到他眼下的乌青。
“你来北疆待多久?”姜枕收了脸上的玩味。
“不知。”
“你就不能多说一个字吗?”摇了摇头,唇角笑漪轻牵。
“抱歉,不知。”祁鸣端坐窗前,双目对视,不露一丝情绪。
“好好好,太子殿下接着看吧,臣女告退,”拍了拍衣衫,姜枕背手离去。
见她走了,祁鸣拿起合上的折子。
“哦对了,我收回晚膳前的话,殿下,您还跟宫里见的一个样,没变。”
猝不及防,窗棱边,姜枕探出头,说完,又迅速收回。
等了几秒,祁鸣还是起身向外看去。
风凉飕飕的刮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姜枕刚才有句话是对的,北疆的晚风吹久,的确更容易头疼。
他还是把窗关上了。
第二日,晌午。
两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出鹰城,直奔北疆军营地。
姜枕和姜安一辆,姜翊不喜坐车,骑马先行,祁鸣单独在后边那辆车。
烈日灼沙,车窗的挡帘拉的严实,遮住那融金般的太阳。
姜安注意到今日的姜枕有些格外安静。
“一天时间是有点少了。”
“嗯,什么?”她没听清。
“等下次凑个两三天带你去玩。”
“我倒不是在意这个。”心里装着事,姜枕抿着嘴。
她觉得父母之间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她又云里雾里地看不清。
自七年前定国公接管北疆军,全军上下,既定新规,彻头整改,纪律极严。众将士不看出身,不论贫富,既进三军,一律从最低层做起。职位高低,既看能力,也看品行。连他自己也是如此行事,短短几年,将北疆军打造成成大靖边疆最坚固的堡垒。
祁鸣此行是皇家私密。前天随新兵入营,即日便跟着操练。北疆军军律:凡入北疆军之新兵,若无战事之急,首月必先历体训,增其力,习格斗,后考之,优且德行者,乃得晋升。
负重晨跑、沙地摔跤、烈日赤膊……任凭他心智再比同龄人成熟,躯体上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短短几天,不说累到站着都能睡着,但说那背上早已晒退了皮,痛的厉害。
姜枕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她的帐子贴着姜安和姜翊,离兵士们的营帐很远。
女子入营本是少见,说实话,姜枕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既把她摁在营里不让“脱缰”,又不教她点切身实用的武功,只让她整日学看兵书,学着规矩。那看就看呗,她本也爱看书,却非得找个不知打哪来的嬷嬷看着她。
这看书本是这天下顶顶让人愉悦的事,但若有个人时时刻刻在一旁盯着,问着,更要命的是还要提醒着规矩,要坐如种,腰身挺直,双腿合紧;要静如松,即便看的高兴,也不可出声叫好,更别提开怀大笑。
虽然她疯跑疯玩,无拘无束的,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不懂分寸的孩子,毕竟是定国公府出来的。她既在军营,便不会做出让父亲兄长面上无光的举动。
只是这嬷嬷教的规矩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苛求,这让她如何坐的住待得静,于是每日被嬷嬷罚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于是每日被父亲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姜安开始说,只要她忍忍,只要一天下来她没被罚,那他就晚上偷溜出去带她去原上撒撒欢,可后来姜枕实在是忍不住,没罚的日子一个月也找不出几天,姜安便也只能改了,被罚了带她溜出去,找的理由名为——散心。
但今日姜枕没被罚,所以出不了。不过她忽然想到了祁鸣,那小子来营里也几天了,不知过的如何。
“小姐,嬷嬷让您今晚背的您赶紧背了吧,省的明日又要挨训。”
阿笙从外边进来。
“阿笙,你说祁鸣虽是太子,但进了北疆军,父亲也不会给他开特权吧?”
“这,应该吧,奴婢如何清楚。”
“我想是不会。”姜枕眉头轻挑,看向阿笙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阿笙心想不好,又是这个熟悉的表情。
“小姐,您又想干嘛?”
“给我来套衣服,这么多天了,咱们也该去给太子殿下请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