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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围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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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清明新近,春意融了早春的寒,披裘换作薄衣。

凜朝乃游牧起家,尤其重视狩猎活动,每年春秋季节会在北郊马场进行大规模围猎。

刚刚开春,树枝刚抽新芽,风中还带有丝丝凉意,少年公子们骑着高头大马,聚在一起少不了讨论科考功名,姣美女眷。

人群簇拥在正中央的张嘉陵率先起头,将话题引到庸都的风月佳人,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官家千金,皇亲贵族。

“陈良玉长得还成,就是这脾气不大好,别看她人前跟个闷葫芦似的,记仇得很。”

一人接话:“倒是听闻荀相家有一女,教养严格,品貌俱佳,是个贤良恭淑的可人儿。”

稍知道点内情的人道:“荀相家的你就别惦记了,那荀淑衡连接生的时辰都是找大师算好的,荀夫人自幼便带在身边寸步不离,规矩那叫一个严,如今要与陈良玉争太子妃之位。”

又一人道:“贵妃娘娘当年乃是庸都出了名的才女佳人,膝下唯出江宁公主一人,今日远远得见公主一面,确有倾国之色。”

张嘉陵不置可否:“也不能说不好看吧,那小公主看起来阴森森的。”

又有人道:“庸安府尹李大人家的次女也堪称窈窕淑女,叫李彧婧,本来在与兵部尚书家议亲,可那陈良玉在公堂上吆喝一声让她给邱世延做妾,这亲事便告吹了。”

“这么严重?”张嘉陵勒下马缰,“这邱世延是有多声名狼藉,跟他沾上边议好的亲事都不要了?人都已经死了,不至于吧。”

正月十五上元节那日,邱世延惨死在自己房中,头颅被一刀环颈切下。

据随身跟着他的小厮说,邱世延那日从外头带了一个小生回房,守在外头的小厮听房中许久没动静,察觉到不对推开房门冲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邱世延倒在血泊中头身分离的景象。

偏巧那日城内开了宵禁,混乱热闹,城外又有大批苍南难民聚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无论是城中守卫还是庸安府,都没有人手能调动去追查捉人,竟叫那人逃之夭夭了。

待各官署能腾出手的时候,线索已然全断。

邱仁善本身也不干净,未能在这一轮朝廷清肃中独善其身,带着全家老小被下放到地方上去了,这案子便成了悬案。

“邱世延非礼的那姑娘能识文断字,这性情自然也刚烈,将这事闹得大,惹得民间都在关注这案子。李义廉公然包庇,与邱侍郎一起逼得周通判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是他教唆女儿去勾引邱世延,意图高攀邱家这门婚事,对民间交代说:‘家中小儿涉世未深,心智尚浅,经不住诱惑做下错事,但邱家不计前嫌愿意娶那姑娘进门’,这摇身一变,竟成了他们豁达大度了。这种话,骗骗乌合之众便罢了,可朝中谁不知晓其中玄理,这种家风,但凡要点脸的人家谁敢与之结亲?”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还是不要读书的好,也不会平白惹出这事端。”

张嘉陵拎着马鞭找说这话的人,“谁这么封建迂腐?”

那句话像一粒小石子丢进广阔的深水湖里,涟漪都不大泛起。

没人质疑,没有争议,因为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除了张嘉陵稍稍瞪大了眼睛,其余人甚至没有回头去寻话的来处。他们更愿意将攀谈的焦点聚在邱世延身上。

“邱世延落得今日下场,也属实太大意了,他看上那女子只要放话出去,周家这种小门户,眼皮子浅,眼巴巴就会把闺女送上门。何必呢?臭名昭著不说,如今把命也丢了。”

唏嘘中,大家都不愿再谈他,唯恐说多了自己沾上晦气。少顷,有人开起玩笑道:“要我说,嘉陵兄多娶一房也不是不行,那李家次女胜过多少秦楼楚馆的姑娘?”

张嘉陵有些不是味儿,他深知在这样一个文明未开化的封建朝代,把一位家教良好的官家小姐与妓子相较是莫大的侮辱。他不愿以无辜之人取乐,“你我背地里妄加议论女子容貌已是非常无礼的行径了,别再这样说。”

众人里不少世家公子,不乏知节守礼的,对这样恶趣味的调侃本就在忍受,听张嘉陵这么一说也都知趣,“对对对,非礼勿言,我们再去那边看看,踩踩点。”

一群人热热闹闹,欢笑着驾马并驱,驰骋在平阔的马场。

从宫中到猎场要赶半日的路,宫中诸司将随行的宫眷于猎场行宫内安顿好,场上猎物在做最后一轮查点准备,大家各自活动着。

陈良玉找了一枝斜树杈倒挂着,抱着胸,束起的发丝向下垂,发辫如马尾轻晃,无限放空自己。

远远看去,像刚吐新绿的林中挂着一条风干的干尸。

回上庸城以后发生的每一桩事,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回放,苍南民难太过惨烈,想起当日满大街恶鬼魅影的情形她仍然心有余悸,在庙堂斗争风雨裹挟下的民众,显得是那么绝望、无助且微不足道。

树下有人来,狩猎靴踩在枯树枝上传出“咔嚓”折断的声音。

陈良玉睁开眼睛,谢渊倒立的身影映入眼眸,正抬头仰望着她。他没带侍卫,几乎与他寸步不离的言风也不在。

她打挺起身,坐立起来,双腿在空中随意地悬荡着,轻微颔首,算是行礼,“慎王殿下。”

那日初雪新下,她立在冷风中,鼻头冻出桃色,问他:“殿下可愿做那贤明豁达的君主?”

她问出这句话时,谢渊站在不远处凝目看了她良久,没有立即回答她问出的问题。

荥芮跟她说谢渊拆木为薪给难民生火取暖时,陈良玉在人潮中伫立良久,心思百转千折,抿了抿唇,她大概知晓谢渊要做什么了。

对于她的问题,谢渊已经给出了回答。

谢渊仰头望向她,眸中笑意盈盈:“怎不去和他们试弓箭?倒在这里躲清闲。”

“这里的飞禽走兽少有野性,没什么意思,北境有座山,叫明知山,那里的野兽飞鸟才叫烈,不挂点彩是决计打不下来的。”

“若有机会,本王同你一起去看看那里的猎物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那么难打。”

陈良玉定了一会儿,从压弯的树杈上一翻吊着手臂悬在半空,手一松,稳稳落地。

有些人骨血里深埋着理智与冷静,她以最快的速度分析出如今的朝堂局势,以窥探谢渊的背后更深层次的动机。

民难至今,苍南全郡土地重新丈量完毕,太子派遣荣隽赶赴苍南,实施“还田于民”。

新税制试行后,逐渐推广至其他郡县。

为避免再出现下一个苍南陈氏,右相张殿成在太子的支持下颁布“迁徙令”,勒令达到条件的富商、豪绅迁居上庸城附近的河芦镇,便于皇室控制管辖。不少富商豪绅不得不低价抛售名下产业,以避迁徙。

太子借机将大量田地、私矿收归国有。

短短半载,国库盈,赤字平,苍南人口回流,穷奢极侈的滥官也都夹起了尾巴做人,政治暂歇性清明。

然而,日中则昃,月盈则亏。

本是一片光辉灿烂,朝堂之上的势力却在暗流汹涌中重新分化。

新税制与迁徙令,触动了相当一部分朝臣、甚至于包括太子党人的利益。何况还有经手建造衍支山行宫的各司衙门贪渎之事一直搁置着,只等大案一了,再一一秋后算账。

此间不只有姚崇山,朝中不少官员在其中吃利润。

当难民蜂拥而入皇家行宫,或抢,或砸,或烧,都是难以控制的变数,无论是黄花梨、小叶紫檀,抑或是金丝楠木琉璃瓦,皆可报损。

这个损的定数,由人一操控,那空间可大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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