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的名字,又变了。
和皇后见上一面,她却只和我谈三弟。
“诚废王不敢出现,是害怕陛下杀他。”耳畔,皇后语声清静而平和,“只要他回来,陛下有的是机会杀他。”
我嘴唇微微抖动。"我,杀三弟?为什么?”
“陛下不杀,陛下身边人也要杀他——诚废王是这么认为的吧!"皇后声音优雅清冷,听不出情绪波动,“至少,是有人让他这么认为。"
"谁呢?"
“谁知道呢——"
她目光轻轻挪移,望向缓慢流动的天空。云彩细白飘逸,伴着呼吸,无声地起伏。
读不懂她眸中心绪,我讲起别的事来。
“诚王妃——你小妹要回来了!皇后高兴吗?"
她望望我,所答非所问。
"明日先帝发送,陛下还是——谨慎些,不出宫为好。"
太傅也这么说。
他当着我的面,告诫卫将军。
"卫将军定要据兵卫宫,勿使主上送丧,只恐途中生变!"
连枝铜台,灯火融融。
我的脸对着灵柩,不知坐了多久,眼睛盯着,目光却是放空。
父皇要走了,天一亮就走了。
以后宫里,再不会有父皇了。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侍婢退步,撤了出去。
轻踏地面的脚步。
一双大手从背后伸来,拥住我双肩。
灯火洒在他眉眼间,两眼,火色曳曳。
我再一次,躺/在卫将军身/下。
画梁上,影子一点点铺开。
烛火照不到的边角,绘彩隐没在灰暗中。
鼓角哀鸣。长龙似的仪仗,白绫飘摆,好像漫天都在洒雪。
我一级一级向上走,爬上望楼。
从最高处,我俯视父皇出灵【出殡】,出宫。
仪仗缓慢行进。
宗亲、众臣随行,悲悲切切。
一日又一日,不管朝臣,军士,还是庶民,处处都议论起诚废王来。
诚废王忤父,忤兄。
诚废王大不孝,大逆。
从小声嘀咕,到大声喧哗,越说越响。
报信的快马,如流里般,穿梭于宫门。
不仅文臣,武将大多也不太镇定。
车马遇袭,遇赦而归的诚王妃被劫杀于半道。
常询马不停蹄,往返于宫墙内外,为我带来更多信息。
不到两日,闾间【类似坊间】开始流传起"诚废王杀妻"的说法。
是诚废王派人偷袭,杀了他的妻,因为害怕妻子进宫为质。
为什么害怕呢?防什么呢?他要做什么呢?传言私语,如弥漫林间的一团团迷雾,飘来飘去。
诚王妃殁了,我想同皇后说一说,讲些好听的。虽然这个小妹,皇后好像不是真的喜欢。
可是,皇后没听我说话。
她似听非听,平视半空,黯然一语,好像一缕轻烟。
“不管哪一边,都不想她——活下去呵!″
我似懂非懂,心底悚然,泛凉。
(待续)
(2024年9月26日21:25独发晋#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