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绥脸红先是从耳朵尖起,然后逐渐蔓延到脸上,有时候耳朵还会不自觉地抖动一下,在溪渺看来都新鲜极了。
让他遗憾又有些百感交集的是,周绥眼泪控制不住的特性并没有在这一世里体现出来,或许是变为爱脸红了?
周随透过茶杯偷看溪渺,暗自出神。
溪渺是在他十二岁那年突然出现的,不由分说地挤进了他的生活,霸占了他的大半个日常,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不知道。
溪渺带着周随逛了好半天,但其实周随并没有很沮丧,他看见的时候内心是很平静的,每年都有落榜的人,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天才。
如果可以,他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诺,”周随嘴边被递了什么东西,他定眼一看,是松花糕:“你爱吃的。”
周随看着在嘴边的松花糕,犹豫了一瞬,还是张开嘴把溪渺手里的松花糕叼走了。
溪渺喂完若无其事地又打包了一份,付了钱,“走,去添些厚点的衣物,天气要转凉了。”
周随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到了一个定制衣服的店铺,他一把拉住了还在往前走的溪渺。
“嗯?怎么了?”
“就这家吧。”周随拉着溪渺进去,老板一见他就认出来了,毕竟十来岁还自己定制衣服,长得整齐的孩子也并不多。
“是取衣服的吧?等着。”
溪渺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等得打了个哈欠,自从来了这边,不用与仙山对抗,他越发懒惰起来。
周随牵着溪渺的手腕,感受着手掌间少年温热的体温。
溪渺瞅了一眼他这毛都没长齐的徒弟,没做多想。
“看看,您的衣服。”
周随伸手接过,递了其中一件给溪渺,“那日我趁你午睡时出来定做的。”
溪渺表情微妙地接过了。
他果然堕落了,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跑了都不知道!
“唔,一样的配色。”溪渺摸了摸下巴,当做是徒弟孝敬他的,欢天喜地的接受了。
周随在两人身上比划了两下,“很满意,谢谢老板。”说罢,他付了尾款,将新衣收好,又自然的拉起溪渺的手离开了。
溪渺一挑眉看向他的手,心道:这小子变成小孩之后真黏糊。
算了,小孩就是小孩,也不会掉块肉。
现实世界里的微妙悸动,面对十五岁的周随,除了可爱,他没有别的念头。
两人又去拿了之前给周随父母定做的衣服,在路边的小贩里买了些吃食,就准备上路回家了。
路途颠簸了小半个月,把溪渺坐得生无可恋。
不料到家之后,又一个消息传来。
今上想他爹了,要把他家一家人召回京城。
听见这个消息时,周随就站在溪渺旁边。
周随眼神晦涩地看向溪渺:“你要回去了吗?”
溪渺歪了歪头,“你先回去,等我。”
“好,我等你。”周随不疑有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
溪渺站在原地看着周随,察觉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周随回去之后就坐在他们经常坐的小棚子里坐着看书,但他有些看不下去。
时不时就要抬头往路边看上一眼。
傍晚,他得到了州府一家已经启程回京的消息。
这没什么。周随想。然后他翻过了一页书,几年前他就知道,他们一家迟早要回去的。
只是没想到离别得这么快而已。
也没想到那人没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日子照常过了一个月,周随按部就班的看书,练字,帮忙做家务,到了晚上,他就爬到之前溪渺说他好看的房顶上看月亮。
然后看着之前自己的位置上出神。
然后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周随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路边有个空手朝他走来的少年。
像是梦想成真。
溪渺第一次扯着嗓子道:“想——我——了——吗?”
周随嘴巴轻轻地道,“想,”随后,又大声起来:“想!”说完他就要从房顶上翻下去,被溪渺连忙制止了,“别别别,我上去。”
“吵什么呢小兔崽子。”旁边的房屋里丢出一只鞋,没一会,周父吭哧吭哧的跑出来,捡完鞋看见溪渺,挠挠头,“啊渺回来啦?”
“嗯,伯母喊您呢。”
“哦哦,那你们两聊,饿的话厨房还有吃的。”
溪渺目送周父进去后,三下五除二地爬上屋顶,“在干什么?看月亮?”
溪渺得到的回应是少年吹了一晚上带着凉意的怀抱。
许久周随才瓮声瓮气地松开他,“怎么回来了?”
溪渺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我以为能很快解决回来的,没想到被直接打晕带回去了。回去之后跟家里扯皮了两天,同意让我回来,我就立马回来啦。”
扯淡,假的。
谁能把他放晕,他是跑去调查仙山了。
这里依旧有南隐,西迹和北盛,也许是他跑出来的原因,南隐似乎少了一个渺莱峰的峰主。
也不知道如今处于哪一个时间里。
“你自己走回来的吗?”
“开什么玩笑,少爷我会自己走回来吗?”
“那你怎么空着手就出现了,还那么晚。”
“唔,前面有个驿站,我看马车累了,让马夫和马在驿站歇着了,反正也不远,自己就走回来了。”
“那你还会回去吗?”
“看你表现。”
“看我表现?”
“是啊,他们说让我跟你学点好的,学坏了就得立马滚回去。”溪渺双眼很无赖的一弯:“靠你了,弟弟。”
“什么弟弟,”周随抿唇,再次强调:“我才不要当你弟弟。”
溪渺傻眼。
谁能告诉他他这个十五岁的徒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