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不仅内部受剑光悄无声息的侵蚀,外部其实也一直在被攻击,只是结界中人无法肉眼得见。
刚开始只是些邻近的弟子率先赶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结界外已架起一个巨大的传送阵,从千里之外的道清宗源源不断地传送来人。
再精良的结界也抵不住这般水滴石穿的穿凿,已有数个点位渐趋薄弱,只要一点击破,整个结界都会应声破碎。
不远处漫天冰霜与青灰灵气还在激烈地对冲着,一时半会还难分胜负,合道期修士之间的斗争旁人亦难以干涉。
那些坐山观虎斗的修士终于坐不住了。
明明已经提前设好拦截讯息的结界,从外面看也有障眼法,更别说有他们坐镇于此,能确保无人走漏风声;道清宗到底是如何得到消息、迅速集结支援的?
若真叫他们穿破结界进来,想要的东西拿不到不说,他们以往潜流于地下的计划,也定会被摆到明面上——那就麻烦事多了。
蓬莱道宗身侧,一名面容隐蔽在暗红灵光中的修士淡淡道:“道宗便是这般实力?”
他这般轻慢,其余人却是无一敢反驳。原因无他,此人是在场除了灰袍道人与江南行之外,唯一的合道期修士。
有人拱手道:“苦尊主,道宗似乎不敌,您可以出手了吧?”
苦尊主眼中古井无波,从半空中走下,眨眼之间,便已如蛟龙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一片刀光剑影的云雾。
越近,周遭越发寒冷。细密的冰霜爬上衣摆,鹅毛大雪拂过眼前,他眼睛眨也不眨,周身暗红火焰倏然一振,方圆数丈内飞舞的雪花与冰晶便已消弭于无形。
灰袍道人苦这森寒入骨的灵气久矣,见有人来便如蒙大赦般退开,飞回人群之中。
苦尊主却没有马上动作,他凝视着冰雪之中的那个身影,缓缓道:“我幼时便观天火开悟,常听闻水火不能相容。后来修习剑道,所有人都告诉我,你修为极高,又是异变的冰灵根,我没可能打败……此番前来,只求一战,不死不休。”
“……”
竟就为了这么点事,便助旁人来围困他们?
江南行简直要被这等坦然的无耻气笑了:“我上有一众师兄,下有不满二十的徒弟,谁和你不死不休?少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感动自己,你若真一心向道,就不该出现在这!”
苦尊主木木的无甚反应,抽出一柄燎着暗红烈焰的长剑,颔首致意道:“请赐教。”
从云起幻境破灭伊始到现在,只过了一炷香。
“叮——”
传送玉牌被一剑刺中,霎时四分五裂,细微的光点如萤火般飘散出来。赵璟干脆把乾坤袋里的所有宗门信物都一股脑倒了出来,一个火符过去全烧了。
那么多信物焚毁之后,飘出的光点聚集成了一小粒,丹药般幽幽悬浮在他手中。
破万法不解:“你在做什么?”
赵璟五指合拢,将那温暖的光点紧紧握在手中:“他们人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有一个想法。”
“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那些老东西亲自来收你。”破万法又道:“这样,我教你个法子,你先把你师父的领域往我身上引渡一些……”
云起城的地面上才安静不久,便又一次震颤了起来。赵璟抓着剑看向来者方向,尘雾弥漫间,那人在空中如履平地般大步走来,赫然是元婴期才能掌握的踏空而行。
筑基、金丹、元婴,差了整整两个大境界,个中差距几乎是战术无法弥补的。赵璟握紧手中剑,低声道:“能行吗?”
破万法道:“包行。”
来人踏破虚空而来,阵仗拉得很大,甫一露面,却是慈眉善目,声音十分和蔼:“这位小友,我们并非刻意针对你师徒俩,只是实在需要那金蟾仙。你若能乖乖配合,也好叫你师父少劳累些不是?”
他信手一指天上,仿佛心有戚戚:“这二对一的车轮战,可不好打啊!”
想用他当人质要挟师尊,真是卑鄙至极。赵璟冷冷道:“你做梦。”
来人笑了:“你这娃娃,说话真是好不客气。今日我便替你师长好好教训教训!”
说着,他毫无预兆地伸手抓来,恐怖的威压霎时铺天盖地降下,直直压着人往地下跪。
重压之下双腿像灌了铅般难以挪动,赵璟就地一滚,支着剑猛的抬头,只见刚刚站立的地方已是一道深可埋人的坑洞。
“还挺快。再来!”元婴修士温和一笑,抬手间数道灵气便如流星坠落般齐齐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