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言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于是再问一遍,“王妈妈,你说是谁?”
王妈妈笑着说:“隔壁周相的外孙谢六郎啊,他可是小姐的师兄,小姐怎么反倒不认识了?”
“谢六郎,是那个我认识的谢六郎?”
“满汴京再没有听过第二个谢六郎,去西京救人患了失忆症,学问被陛下夸赞又在前阵子刚中举,在正榜前排的谢六郎啊。”
贺春言看向宋夫人,宋夫人听说是周老妇人亲自上门订亲的,又着急忙慌地往前院去,走之前拉着贺春言问:“我的傻丫头,还愣着干什么,你倒是告诉为娘,到底是哪一个?”
“我……我也不知道,你干脆让他俩来见我好了。”
“胡闹!”宋夫人着急,“哎呦,你可真是,你一会儿见了好好跟人家说,要懂些礼数。”
因着周老夫人亲自上门,何掌印和乔云空被请进了书房一坐。
“我记得周相的外孙谢六郎如今已经是举子了,这几年越发难考,他倒是厉害。”,何掌印为乔云空心里着急,看他倒是一脸闲适,抽了书架上的话本子看。
“你怎么如此冷静,一家有女百家求,周家是文官,怎么着人家也比我们武官亲近些,何况谢六郎学问渊博,陛下都夸过…”
乔云空是不着急,只是他也没想到谢景初也来提亲,但他和贺春言早就商量好了,他就是昨天上门也不可能啊。
他想起在王家庆贺王绅中举的宴席里,那晚谢景初那心事重重的神色,不禁心里嗤笑一声,想必那时候早就起心思了,碍着王家人没有行动,谢六郎果然是个迂人,这种事还讲君子之礼。
如今倒被他刺激了,怎么不想想有没有碍着他乔云空,哼,迂人就是烦,京城里迂人就是多。
“选女婿又不是选同僚,文官怎样武官又怎么样,看的是姑娘心意又不是看丈人心意。”
何掌印嘟囔:“你这个狗脾气和谢六郎的名声在外面半斤八两,真以为你比人家好一些啊…”
“也是赶上如今世情大变,我们那时候自然是老泰山的心意更重要了。”
贺谦和赶来的宋夫人匆匆对视,彼此都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要说自家姑娘跟这二位走得都挺近的,尤其二人都是京城中的好二郎,左看也好右看也好,一时之间竟有了甜蜜的烦恼。
“往日我瞧着言姐儿那丫头就不错,性格开朗,说话又惹人喜爱,又会做点心,与我家六郎又同在林山长门下相处,年纪正好,你说是不是,宋夫人?”
宋夫人笑着点头:“老夫人说的是,我家言姐儿多亏谢六郎平日照顾,只是谢六郎如何看呢?”
谢景初也站起来:“夫人,我心悦贺师妹已久,但不知我否是一厢情愿,我想见见贺师妹,告诉她之后由她决定。”
宋夫人听到一愣,马上笑容满面,“谢六郎不愧是周相之后,人品极佳,不过今日巧了,乔二郎也在,不若你们一同前去?”
谢景初一愣,立刻答应了。
二人一道被小丫头领着往贺春言的院子里走去,雨又下起来了,寒风夹杂着两三点雨点侵入回廊中的二人。
“谢六郎,你可真是君子啊,也不知道王绅若是知道你今日上门提亲的事儿,心里会作何感想?”
乔云空以前在西北最喜欢排兵布阵,最讲究打蛇打七寸,还未见到谢景初,他就知道该问他些什么。
“我也有一问,乔二郎,请问今日上门提亲是否出自于真心?”
两个问题换来的是两人的沉默,雨声越发大了,凉入秋檐,庭院中的梧桐树叶卷黄发脆,急雨打梧桐,如二人心中叩问,谁也不想开口。
谢景初并没有猜到什么,他只是就想问这一个问题,他的真心他知道,也希望乔云空是带着真心上门。
贺春言还在屋内想着,谢景初上门干什么?难不成真喜欢自己?
不可能,她可是跟王绅有过婚约的姑娘,谢景初虽然找不到别人,那也不至于找她,和她定了亲,以后谢景初还上不上王家的大门了?
不会是这个呆子觉得自己退婚被人奚落了,听了别人的冷言冷语,给她撑场面来了吧?
“读书读傻了……”贺春言越想越有可能,不禁发出一句感慨。
“不过他的名声给我撑场面,跟乔二郎倒是也没区别哈哈哈哈。”贺春言想到这里,心里有点乐,估摸着京城姑娘家听说这两位提亲,应该也不会羡慕吧。
乔云空和贺春言进院子的时候,贺春言还搁那儿乐呢。
“贺姑娘。”
“贺师妹。”
乔云空今日装扮甚是用心啊,温文尔雅,只是和他那脸不搭,谢师兄不是相看就穿大红色吗,今日和平时没什么特别,果然是来凑数的,贺春言行礼,心里纳闷这俩竟然一道来了,真是奇怪。
谢景初今日到了贺家一路只觉得勇字驱使,心里并未有什么不妥,见了贺春言才有些紧张,眼睛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手心片刻已经濡湿,他握紧了拳头先人一步开了口。
“还是乔二郎先和师妹说话吧,我在院中一边候着一边观雨。”
还没等贺春言说话,乔云空就先说:“秋雨也是作诗的好景致,就麻烦谢六郎先去赏鉴一番了。”
贺春言和谢景初连对视都没有呢,就出去了,这让她惊讶。
“你怎么让他先出去了?”贺春言赶紧吩咐丫鬟送出去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