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对贺家一直是不满意,一来小家门户,而来这姑娘也并不是那等好学之人,当初你爹执意如此,娘也不好说什么,既然你前些日子要退亲,娘现在就应了你,至于其它,万事都等你养好了身体再说…”
门外的谢景初停了脚步,若这话是王绅说的,他必定上前一番劝导,贺师妹虽学问不精,可人品上佳,心底又善良,行动虽偶有逾矩之处,但也不式天真自然、灵动可爱,怎么能因为学问和出身就这样看低了人呢?
可说话的是王夫人,长辈说话,谢景初不敢多言。
只是那日在王府未待多久,就匆匆离开了。
回如玉巷的一路还在想,到底该如何安慰贺师妹,免得她将来知道要伤心。
正说着,却看见贺春言拉着丫鬟出了侧门。
“今日这卖糖葫芦的吴老汉怎么还没过来?”
挑担子单位货郎像是认识她们,“小姐,那吴老汉这两日在家看孙子呢,他们家刚得了一个大孙子…”
贺春言今日穿着密合色的衣裳,头上只点这几跟珠花,让丫鬟掏了碎银子出来递给货郎,让他带给吴老汉。
“我们丫鬟可认识你,知道你是从哪里的铺子买的货,可别忘了给那吴老汉,下次见了他可是要问的。”
货郎连身答应,转身换了个方向,从巷子里出来了。
谢景初走近,听见她说:“这两日天冷了,倒是就想吃点甜的…”
谢景初连忙说:“不若我请师妹去明月居同些糕点…?”
“哦?谢师兄怎么想到请我用点心?”贺春言看到谢景初今日居然走到她面前跟她说话,本来这些日子他一直是那副我们不熟的样子。
“…这…啊,我外祖母要过寿了,想请玄机先生到家去…”
贺春言抬头一看,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立刻就决定跟着去了。
一路上谢景初有些不自在,他想来无事不可与人言,如今不能说出口的,却还都因为她。
“我听说,王大人因着是贺伯父的师兄所以也提携了贺伯父入京进国子监?”
“是啊,山长他们都和我父亲关系密切,这谁不知道去?”
贺春言咬了一口山楂做的糕点,觉得十分应季。
“那你可曾听过传言,说王绅也许和白家姑娘两情相悦?”
贺春言奇怪:“你怎么净问些人人都知道的事?”
谢景初看她语气不似作伪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心中却想爱屋及乌,因着王绅,所以王绅之事她都是接受的,心头忽然泛酸。
于是加重了语气:“那师妹的这桩婚事,王绅想来是不同意的,王夫人也更喜欢白家姑娘,贺师妹要是执意嫁进王家,难道对的起王大人的提携之恩?”
贺春言恍然大悟,他现在已经对自己这块朽木雕不下去了,所以劝她赶紧放弃,这可正合她心意。
于是一脸郑重,“谢师兄!我懂!我是资质差学问不佳,读书也不通,是配不上王绅,你如今这么一说,我要是进了王家,那不就是恩将仇报!我等会儿就回家跟我爹说去,君子怎么能以怨报德!”
贺春言一脸喜色,美滋滋又吃了几块点心,不又闻道一顾青橘子皮的青涩味道,让人端上几个橘子,美滋滋吃了一整个。
谢景初:苦中作乐,苦中作乐!
贺春言美美吃完点心,又在对面的书斋淘了几本新到的话本子,正要捧着回家看它个昏天黑地,全是谢景初付得账,贺春言看他还想说什么,立刻开口:“谢师兄,想说什么尽管说!我知道你想请玄机先生,他老人家现在是不太出门,不过我一定去请,看在亲戚关系上,让他上门给老夫人祝寿!”
谢景初想张嘴又停住,算了算了还是退婚之后再安慰他吧。
两人刚一出街,就遇到今天不当值的乔云空骑马游街。
“贺姑娘,我小妹在家中无聊,邀你去府上打双陆,丫鬟说你不在府中,原来是和…谢六郎出来赏秋?”
乔云空窄长脸上一双浓眉微挑,脸上尽是挪揄之色。
谢景初怕他误会,若是等到退婚,京中难免有闲话传出。
立刻说:“不不不,是我有事相求,乔二郎莫要误会。”
贺春言才不接乔云空的玩笑话,只是跟谢六郎告了别,扭头往乔府的方向走。
乔云空骑着马慢悠悠跟在后头,也不催促。
谢景初走了几步,又回头瞧,贺春言蜜合色的衣服在人流中已经不显眼了,乔云空那匹马却是还看的到,突然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人说乔二郎为人倨傲,不近女人,和他谢六郎是一样的人,可在谢景初看来是大有差别,乔云空还有副惹人喜爱的好样貌,他却一无是处,什么也没有。
空自叹了口气,谢景初家去了。
而王家正院里,王夫人和王大人正在干仗。
“不行,我不同意!贺家姐儿哪里配不上他,莫不是夫人想要退亲,才假称是绅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