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身子如何?”
“圣人气极攻心,肝火难消…….”刘本鹤收起脉枕,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与德顺给的丹药,有没有关系?”
刘本鹤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安康帝会有此问,他很快回神,小心试探道:
“圣人是疑心丹药与龙体相克,故而情绪激动后才会有眩晕之症?”
安康帝没有说话,即是默认。
“圣人有此担忧也实属正常,不过德顺高人每次送来的丹药,臣下都一一查探过,他所用的是古方,而后又酌量增减,丹药是没有问题的,与圣人龙体也不存在相克……但……”
看出刘本鹤的迟疑,安康帝蹙眉:“到底怎么回事?”
“丹药长久服用的确会延年益寿,但想必德顺高人进贡丹药时,必定提醒过圣人,男女之事不可太过频繁,更不可过火。”
“丹药服下,圣人龙体燥热,一时有些控制不住也是有的,却没有什么大碍,而气急攻心,伤肝急燥,两者若是相碰,必定身子受损。”
刘本鹤斟酌着言辞,其大概意思便是安康帝前一夜的放纵与今日早朝事情阴差阳错撞在了一起,这才导致龙体受损。
殿内静悄悄,也不知过了多久,刘本鹤才听见上方传来安康帝的一声。
“下去吧。”
刘本鹤躬身后退,正巧熬煮好的药送了过来,他停下步子,亲自为其试药。
“圣人,只要这段时间静静修养,按时吃药,切勿动气伤身,定然能恢复如初。”
安康帝挥挥手,将药喝下,沉沉睡去,刘本鹤放轻脚步,转身离去,踏出太极殿。
迎面撞见了正在值夜的金吾卫将军吴广胜。
“刘署令,圣人可好?”
“好好好,龙体好好休养,必然安泰康健。”
吴广胜闻言放心的点了点头:
“刘署令可还要出宫?”
“如今皇宫戒备森严,宫门已关,我又何必给将军添麻烦,今夜我便在太医署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宫。”
二人寒暄了几句,吴广胜见他年岁大了,行走不便,提出要派人去送他回太医署,刘本鹤却不敢应承,直言如今情况特殊,金吾卫理应该以圣人安康为主。
吴广胜拗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不便的腿脚慢吞吞地朝着太医署的方向而去。
等走过了长长地涌道,四周没了金吾卫的身影,刘本鹤惦了惦药箱,穿过廊下,脚步一转,却朝着芙蓉园的方向而去。
月光洒在地上,树木繁茂的倒影黑压压的一片,刘本鹤来到一丛魏紫中,花丛后是一片隐匿于黑暗中的竹林。
“他疑心你了。”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也不知是在对谁说着。
“他一直疑心。”
笑声从竹林中传来,带着几分嘲讽:“帝王之心,疑字当头。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做的。”
夏风一吹,一朵盛开到糜烂的花朵随之掉落,花瓣四散而来,眨眼间没了踪迹。
刘本鹤迈着步子走进竹林,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地上却放着一个拳头大的小盒子。
他抽开盒子,里面一股独特腥臭味铺面而来,盒身中有东西在蠕动,白白胖胖,犹似蛊虫。
刘本鹤小心地关上盒子,宝贝一样的放进怀中,走出了竹林,方才掉落的花瓣儿踩在鞋底,他停下步子,将那朵花捡起来,摸着腐败的花瓣。
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呢喃:“烂掉的花儿,都不用耗费心力,风一吹就掉了。”
上善楼,
道童子坐在露台上,晃着两条小腿:“高人,盒子里的是什么?”
“是一种蛊虫,能治幼童先天不足的血虚之症。”
道童子点点头,他想起来了,刘太医三代单传,儿子早逝,只剩下一个孙儿,听闻他孙儿身子虚弱,似有不足之症,多年来不知灌下多少奇珍异草将养着。
道童子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几颗星星,伸出手指头:“一,二,三……六。”
六颗星辰依次闪烁,还差最后一颗。
“高人,什么时候第七颗星星才会出现呢?”
德顺光着脚坐在摇椅上,目光遥遥望向夜空:“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