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若他不喜欢我,那我的喜欢不就成了笑话?”
林熹桐反驳:“无论他喜不喜欢,沈姑娘都一样很好,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沈月容恍然大悟。
“林姐姐说的对,我这么好,才不管他呢!”
父母兄长还有姐姐爱护,沈月容绝不是自轻自贱之人。
林熹桐仰面,闭眼感受温暖的日光。
“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希望林姐姐往后顺遂,日子圆满。”
这是沈月容最真诚的期望。
林熹桐听见,心头不自觉地抽动一下。
“好。”
两人分道回家时,满天云霞,天地瑰丽。
日光暗去,林熹桐注意到门旁的小团阴影。
走近时,她才看清是什么。
竹筐静静靠在墙边,里面装满新鲜的莲蓬。
一日不在家,林熹桐并不知这些莲蓬是何时送来的,可它们仍旧新鲜,嫩得仿佛能挤出水来。
天未亮,林熹桐便睁开眼。
四周灰蒙,远远的天际处泛起似月色的光。
刘知宜在院中养了几只鲤鱼,不足手掌大的红鲤鱼在水草间穿梭。
林熹桐几日前来时,水缸中只有鱼和水草,今日再来,已有粉色莲花亭亭玉立。
刘知宜丢了些鱼食,在水草间缓缓游动的鲤鱼瞬间一拥而上,争前恐后分食。
“师母如此喜欢,何不在院中挖个小池子?鱼儿游得更远,还能多养几条。”
林熹桐走近,随意撒下几颗鱼食。
刘知宜摇头笑笑,“若如此,只怕我整日心思都在这些鱼儿身上了。”
“明日带两条去济仁堂,让你的那些师兄弟们养一养。你若是喜欢,今日就挑一挑带走。”
林熹桐摆了摆手,“还是师母来吧,我若是养,只怕要让它们遭罪。”
常离家在太医院,林熹桐实在没办法细心养这些鱼。
林熹桐没在刘知宜那儿待很久。
徐府后院有间偏室,是徐荣根在家中专门用来存放草药的地方。
他刚从偏室出来,身上还沾染草药气息。
徐荣根净净手,寻一处与林熹桐坐下。
“如今在宫中可还好?当下无事,日子定要比先前好过许多。”
前些日子徐荣根专门带济仁堂的几个学生上山采药,许久未归家,林熹桐上次见徐荣根还是一个月前。
林熹桐点头,“太子殿下身体康健,我已不再忧心,昭妃娘娘待我也是极好的。”
在太医院,林熹桐和其他太医一样为宫中人看诊,日子平淡,再无风波。
她将纸本放在膝上,用掌心将它好好护住。
“其实我今日来,有事想要请老师帮忙。”
林熹桐拿起膝上纸本,抿了抿唇。
从见到林熹桐,徐荣根便注意到她手中的纸本。
“何事?”
“我想请老师为此书作序。”
碧云浓厚,遮住日光。只是很快,耀眼的日光冲破云层,尽数倾泻。
徐荣根小心翻阅许久。
“这本书,是谁写下的?”
“……”
鱼儿跃出水面,触碰到开得正盛的莲花。
林熹桐垂眸,许久没有回答。
徐荣根笑得淡,又暗叹口气。
“是他,对么?”
即便不曾戳破,可两人心知肚明。
“老师是如何知道的?”
林熹桐虽未明言,徐荣根却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他猜的没有错。
“他是我的学生,我又怎会认不出他写下的文字?”
徐荣根又翻了翻手中的纸本,视线渐渐模糊。
林熹桐捏紧衣裙,忍住将要宣泄的情绪。
自洛宋淮消失,林熹桐便常是淡然,不曾难过,也不曾流泪。她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这一切,可在看到洛宋淮亲笔画下的小人像时,紧绷的心弦还是尽数断裂。
“这是他生前写下的,前些日子永州故人托人送给我,我便将它带来见老师。”
林熹桐只能撒谎,就算她告诉旁人过往一切,又有谁会相信?
只有林熹桐能看见他,也只有她能真实地触碰他。
洛宋淮似乎只活在林熹桐的世界里,若有一日她不在,便不再有人知道这段过去。
“他没能将此书写完,可我知道,他一定希望老师能亲眼见见这本未完的医书。”
林熹桐哽咽,“我想将此书刊印,若他知道老师为此书作序,他一定会很开心。”
这是他的心愿,如今也是林熹桐的期待。
洛宋淮一生短暂,最后能留下的,也只有这本医书。
这几月,林熹桐和过去能进入生境时一样期待做梦,可他不曾来过她的梦里,更没有带给她一句话。
她只能自作主张地将原稿抄写,装订为纸本,一步一步地将此事做成。
“他在京城随我学医时就同我说将来要写下自己的医书,一眨眼,竟已过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了。”
“这本医书的序,我一定要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