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之位背后,是生与死的博弈,林熹桐不愿掺和,却生生被推到无法选择的境地。
宫廷,远比她想象的恐怖。
林熹桐抬眸,“难道我的生死,娘娘就会在乎?”
芸妃显然愣住一瞬。
“我当然不在乎。”
“不过是以利换利罢了,林医士该好好想想,如今除了我,还有谁能给你机会?”
林熹桐双眸暗下来,“还请娘娘告诉我,我如何才能得到这个机会?”
芸妃笑着,眼里装着可察的得意。
“我有个堂兄,在京为官,才学虽不出众,官职却不低。只是未曾娶妻,如今又求我为他寻得良缘。林医士若是嫁他为妻,身后便有了靠山。”
“往后你我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我便会在乎你的生死,我也会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命。”
芸妃虽未明说他究竟是何种人,可林熹桐已从她的话里猜测出一些。
才学不出众却能在京中有不低的官职,定是靠关系得站脚跟的无才之人。
家世优越却难得姻缘,只怕是那些官家姑娘知他品性不好看不上他。
林熹桐很清楚,芸妃选她,绝不是想要为堂兄寻得良缘,而是为自己的利益做出的决断。
见林熹桐沉默不回答,芸妃扬唇笑笑,“此事重大,林医士一时定难抉择,不如回去再好好想想。”
林熹桐后退半步,挤出个笑来。
“娘娘有所不知,过去在家我曾与人成婚,可是夫君早逝,丧期三年,我如今还在为他守丧。”
“那位大人日后定能遇上良缘,只是那人……不会是我。”
最后几字林熹桐说得很重。
芸妃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收回笑,模样里再没有温和。
林熹桐俯身拱手,“太医院仍有事要我做,既然娘娘身体无有大碍,我便不再叨扰,还请娘娘静心好好修养。”
林熹桐转身,朝外走。
门扉半开,日光将她脸庞照得明亮。
“今日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请娘娘不要插手。”
芸妃咬牙,她没想到眼前身份卑微的女子竟会威胁自己。
沿着来时路,林熹桐又经过那座宫门紧锁的宫室。
宫门不远处,有一道圈口只有一掌宽的井,似乎不是取水所用。
林熹桐曾在宫中见到许多井,可那些井都比这道井宽许多,而这口井显然容不下取水的木桶。
容不得多想,林熹桐又抬脚离开此处。
回到太医院,林熹桐随便找了位药童,只是想要搞清楚今日在倚兰宫,侍女与芸妃口中的胡大人究竟是谁。
林熹桐早有预料,可在听到答案的那一刻,还是心绪不宁。
那个胡大人,正是之前在府衙遇到的胡广瑞。
芸妃似乎不知林熹桐过去在府衙的经历,若她知道,或许会心生防备。可今日芸妃既知林熹桐在京一人,之前定派人查过她,不该不知道那件事。
“林医士为何会忽然问起这件事?”
凝神之时,药童忽然开口。
林熹桐怔忪,心跳得快。
“只是今日在宫人口中听说这件事,便多嘴问一句。”
药童也不多想,毕竟在宫中,总该面对这些宫妃,多知道一些并无坏处。
“林医士,方才你不在时,毓兴宫的宫人前来取药,我便将你准备好的药给了她。”
林熹桐点点头,她本想自己带过去的,可倚兰宫的人忽然来找,她只好将药留在那儿,又提前与药童说了一声。
药童刚离开不久,又忽然折返。
“有一男子也来找你,貌似是皇城司的沈副使,他说是去毓兴宫探望二皇子殿下,顺便来太医院来见你,可他见你不在就离开了。”
院中积雪被堆在一旁,日光照耀下有些刺眼。
林熹桐只是在太医院小坐一会儿,又起身去了毓兴宫。
宫人在院墙旁煮药,离得虽远,却仍能闻见浓郁的药香。
林熹桐刚入殿,便见沈应文正带着杨世筠习字。
“殿下,沈副使。”
沈应文撂下笔,“殿下自己写吧。”
杨世筠坐在桌前,模样认真,一笔一划地将字写好。
“听药童说沈副使来太医院找我,只是不巧我有事离开,沈副使今日找我,是为了何事?”
从皇城司到毓兴宫并不经过太医院,若不是急事,沈应文也没必要多跑一趟来找林熹桐。
沈应文扭头看坐在一旁习字的杨世筠,又转回头,“只是想问问殿下近况,殿下如今能和往常一样,多亏了林医士。”
宫人端来药,放在杨世筠写字的桌上。
药气浓,林熹桐走近,将气味闻得更清晰些。
她忽然拧眉,夺过杨世筠刚端起将要入口的药。
“这药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