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鹜说到自己最爱的人,陆雪缘顿时拉下脸来,声音冷得如一块冰。
“我救你?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又百般追忆,聆町那么爱你,不是你把她逼到绝路的吗?因为她的死,你记恨秦熄,不惜在魔域放邪种咬伤他,可是你有想过,聆町当年的死,也有你的一份!”
“不,不,不是这样的!她不爱我,如果她爱我,她为什么会骗我!为什么会逃走!”
萧鹜抱住头,“你不知全貌,不会明白的。无人爱我,无人懂得我有多痛!这三界宛如千年不融的冰川,世人知只我是龙鼎之子,却不知我这一生都活在别人的权利里,所有人都一样,包括聆町。”说完又哭。
粗粝的哭声搅得陆雪缘心乱如麻,翻江倒海的怒意气得她胃疼。
简直就是个胡搅蛮缠的孩子,她实在不想多说什么。
也许这才是真实的萧鹜,可想到他的处境,陆雪缘还是极力保持镇定,“好吧,对于你的过去,我无权论断什么。可是即使你偷到了星盘,杀了虞星连,毒情蛊依然在你身上,你的痛苦并没有解除呀。”
“聆町一日不活,我就痛苦一日。”萧鹜眼里尽是绝望,“但我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虞星连和九婴一起!”
这时,水池边的九婴身体抽了一下,几颗头渐渐抬起。
陆雪缘看着九婴扑腾,不知是不是伤口泡在脏水里太痛,他拼命想往岸上爬,却一次次掉下去。
她走过去,一脚将九婴刚爬上草地的两颗头踹进水池。随即割破手指,以血为媒,在地上画了个阵法。
这阵法是魑符组成的,秦熄教给她的。
陆雪缘冲九婴翻了个白眼,下意识道:“脏东西。”
随即又说,“萧鹜啊,九婴当了虞星连那么久的走狗,或许他知道星盘的秘密,这次不是我要帮你,是需要你自己帮自己。”
“九婴体内的魑魇果,凭他自己无法取出,只要魑魇果一日纠缠他,他便会生不如死,现在他重伤,行动不便,你若有本事将九婴拖入我的阵法,我自己有办法帮你对付他。”
九婴浑身一阵一阵抽搐,撕破了嗓子喊道:“你敢!”
陆雪缘沉着气:“我有何不敢?”
她走近九婴,扯掉他身上的鳞片。
这魔鲛鳞片已经与他的皮融为一体,强行撕扯与扒皮无异。
原本只是想让他痛,然而几块鳞片脱落后,陆雪缘侧眸一看,瞳孔一缩。
她知道这是沈塘西搞得鬼,正想训斥几句,回眸一看,这只顽皮的魔鲛不见了。
陆雪缘叹了口气。
看着九婴触目惊心的伤疤,每块被鳞片附着的部位连接在一起,都是几个字。
远远望去,宛如刀刺成形。
那几个字分别是:绿王八,狗彘,花柳病,该骟……
这些全部印在了九婴身上,永远去不掉。
陆雪缘扶额,不忍直视。
可怜的九婴却不知她在难堪什么,随即唇角艰难地勾起一抹凄苦般的笑,他噙着泪:“陆雪缘,你是不照镜子吗?为何不看看自己那一双眼睛,如今跟魔头有何不同!”
陆雪缘平复了情绪,继续阴阳着九婴,“这样连皮带肉扯下来,人会痛不欲生的,我想,当初的阿鲛也是这样。”
“我知道,因为阿鲛,你日日咒诅我,想置我于死地,如今你身上的乌光味道越来越重了,咒诅术也精进了不少,可是这些法力都是宗师给的,没有了他,你什么都不是。”
“那你呢?”陆雪缘说,“你为他鞍前马后,从不敢有二心,最后不也成了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奴才。”
陆雪缘想起白凤凰曾告诫她的一句话:若是二人灵肉相通过,生命就会产生千丝万缕的连接,一方霉运缠身,也会连累另一方,想斩断难如登天。
她原本是不认同的,但是想想阿鲛的遭遇,又觉得合理了。
也是阿鲛命苦,爱上谁不好,非爱上一只没有感情的妖兽。
“萧鹜,别犹豫了。”陆雪缘指着阵法,眸中闪着锐利的寒光,“把他拖进来。”
阵法已经发光发热,几道魑符释放出满满的魑文,只要九婴的身体接触一点点,身体里的魑魇果就会兴奋。
九婴怕极了,撕心裂肺地大喊。
“不要!陆雪缘,你太跋扈了!你不能这么对我,难道你忘记了,当初你落到宗师手里,是我暗中帮你,如今你这算什么,恩将仇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