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畸形的翡翠拼凑在一起,竟然是一具女人的身躯,陆雪缘一眼便能认出,此女和自己有着九分相似,分明就是夏聆町。
“天哪!”沈塘西险些叫出来,被陆雪缘捂嘴,随即低声道:“那不是聆町吗?”
夏聆町的身体,陆雪缘自然认得,也知道萧鹜将那盏令她放魂的翡翠灯打碎,制造了一个夏聆町的身躯,就是为了复活她。
可是她分明记得,自己的人魂已经被完全抽出来,为什么会不成人形?
血色的月光洒在池边,天色黑蒙蒙的,染毒的枝条一根根垂下来,遮住了萧鹜的大部分身影,只能听见哭声。
陆雪缘也不想窥探人家的伤心事,正要拉着沈塘西走,忽然池水中响起扑通的水声。
水花声越来越大,足以证明落水者在扑腾挣扎,不像是轻生。
两个少女走近一瞧,发现水里有一只八颗脑袋的妖兽正在与萧鹜纠缠,双方用了十成的法力相互对击,魔息缭绕,打得不可开交。
萧鹜和九婴怎么打起来了?
陆雪缘不明白他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好歹同为魔宗师的下属,面子上也要过得去,打成这样,杀父仇人也不为过。
见陆雪缘不出手阻拦,沈塘西那捉弄人的劲儿起来了,说:“你看的下去吗?为何不帮他们一把?”
陆雪缘:“怎么帮?”
沈塘西:“我知道你看那只妖兽不顺眼,这霁安殿下又是你弟弟,咱当然是帮亲不帮理喽。”
说完,沈塘西从小腿上刮了几块鳞片,在指间一弹。
九婴发出痛苦的吼叫。
只见他躯体上骤然出现几块鳞片,覆在表皮死死粘连,相贴处长出满满的荆棘刺,往肉里深深扎进去,吸食他的法力。
看着九婴血流不止的样子,沈塘西笑得合不拢嘴,指间继续掐着诀,与陆雪缘说笑:“我的姐妹,你是希望他再痛苦点,还是让他歇会儿?”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当初阿鲛做水神的时候,被妖兽九婴拿捏的死死的,而面对现在的魔鲛沈塘西,却被毫无防备地偷袭。
陆雪缘斜了沈塘西一眼,拍拍她的俏脸,轻哂道:“跟阿鲛比起来,自然还不够痛。”说罢,握着一根簪子盘好发髻,“只不过,你这是偷袭,收敛点懂不懂?”
“收敛个屁!”沈塘西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如今我是魔鲛了,难道还要守着女仙的三纲五常?身为一个魔女,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有道德,谁能管得了我!更何况,这只妖兽也是罪有应得吧!”
陆雪缘点头:“有道理,若不是他夺走水神的官位,鲛族也不会遭遇重灾,你就不会成魔了。塘西,下死手就好,千万别留情。”
沈塘西:“我同你一样,最讨厌欺骗女人感情的男人,这种男人死得其所,我们为三界除一个祸害而已,合该被裁入史册!”
挣扎了没多久,九婴的血染红的池水,陆雪缘和沈塘西没有管他死活,只是捞了萧鹜上来。
萧鹜躺在草地上,吐了好几口水,鲜红的月光投下来,照在他湿透的藏蓝色道袍上。
“你醒醒。”陆雪缘拍拍萧鹜,“别睡这里。”
其实萧鹜并未昏迷,只是身心痛到极致,导致短暂的神情呆滞。
一旁的沈塘西调笑道:“霁安殿下和景王殿下也算血浓于水,却是毫无相像之处。”
“他都成这样了,你少说两句吧。”陆雪缘瞥了萧鹜一眼,“为何跟九婴打架?”
没有回应。
见他失魂地在草地上滚了一圈,腰带都滚得松动了,左右现在四下无人,道袍敞开的瞬间,竟然露出好多疮疤,有些地方已经露骨头了,骨头都是黑的。
陆雪缘脸色一变,后退两步。
萧鹜仰面朝天,说:“我变成这副鬼样子,都怪九婴和虞星连。是他们把我害成这样的。”
陆雪缘问道:“什么?”
突然,萧鹜号啕大哭,立马起身抱住陆雪缘的大腿:“嫂子,求你疼我,帮我偷那星盘,我要让他们全部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陆雪缘:“你那么恨九婴和虞星连?”
“我身体里,有他们种下的毒情蛊。毒情蛊发作,生不如死。这一切都拜他们所赐。”
萧鹜涕泪横流,满脸泥泞,往日眉眼处的狐媚妖孽风情瞬间被这场大哭洗净,“然而,纵使我用你的人魂助聆町复活,可她的魂魄依然是不成形……怎么办,如果没有了她,我会被毒情蛊折磨死的!”
陆雪缘一头雾水,见萧鹜哭成这样也有些不忍心,“毒情蛊是什么东西,跟聆町有什么关系?”
“夏聆町,她是我最爱的人。毒情蛊,是九婴身体里的魔骨,虞星连在南洋的情蛊池里泡了九十九日,种到我身上的。”萧鹜哽咽声越来越重,双手捂着脸大哭,“若我无法在她身上获得同等的爱,毒情蛊就会发作。嫂子,救救我,我好痛,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