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来太晚,两人看样子也没睡饱,眼皮轻微浮肿,也都打不起精神,话都变少了。
跟着部队走了一会儿,太阳这才升了上来,阳光暖融融地照向大地,大家精气神这才好了起来。
走了一个时辰,部队停下休息。
周祈安跳下马来,把马绳递给了商队的马倌,自己走到后方驼队,看着骆驼身上沉甸甸的货物,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卫兄,这都是些什么货物啊?”
卫吉也下马走了过来,解释说:“大部分是瓷器和药品,还有丝绸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珠宝饰品。”
周祈安记得南方手工业全面赶超北方是在宋朝,想必此时,国内最有名的窑炉,大部分都还在周国境内。
这些瓷器又都是官窑出品,在周国也只专供皇家,名门贵族和朝中大臣也只有立了功,或逢年过节时皇上赏赐了才有,于是除了外观精美,也更是身份和荣誉的象征。
吴国从周国分立出去,这些典故自然也懂。
而如今,吴国富人只需要付出金钱,便可以享用专供皇家的官窑瓷器,那些贵族和富户们自然争相购买——尤其易富难贵的富人阶层,可以以此标榜自己的身份和品位。
卫吉说,他会在周吴边界一股脑把货物出给吴国一个巨商,此商人再把货运送至吴国腹地,分销给各路权贵,这些货物在吴国也一直是奇货可居的状态。
周祈安便又问了句:“对了,卫兄,现在我们和吴国已经恢复通商了吗?”
他听谁说过,当年仁宗皇帝时期正值两国蜜月期,互相通商,互通有无,对两国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只是后来,两国边境爆发了几次小规模冲突,当时仁宗皇帝又已驾崩,继任皇帝一怒之下便切断了两国商路,没听后来又恢复过……
只听卫吉直言不讳道:“并未恢复。”
虽不能摆上台面,但这些事镇国公、周将军也都知晓,周祈安早晚也会知道,他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明面上,这些生意都是他卫吉个人所为,对吴国商人也如此声称。至于他为何能拿到这么多官窑瓷器,那便不是吴国商人应该关心的了,只要他识货,知道这些的确是官窑出品,并非赝品,也并非官窑残次品,也就足够了。
周祈安听了大为震惊。
不能通商,那这岂不是……走私吗?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做的事,又怎么能叫走私呢?
看周祈安惊讶,卫吉也只是笑了笑,又跟他讲了另一件事。
去年周国与北国打仗,两军打得不可开交,可就在战场四十里外,他们的商队正在和北国商队交易。
他拿粮食、布匹,换取北国人的牛羊和皮毛。
至于为何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双方都跟上头打好了招呼,两军统帅也都知道这回事。
当然,像金银铜铁和一些军需药品,他是不可能做的,周国上头也命令禁止。
他知道有些人也在偷着卖,以此谋取暴利,只是一旦发现便是死罪。两军交战,却偷卖军需物品给敌国,这罪同卖国。
朝廷上头的关系有多乱,他有时也摸不清楚。
尤其镇国公与荣国公,两人亦敌亦友,时而合作,时而又互相厮杀,叫人捉摸不透,但他只听荣国公行事。
他如今的富贵,皆是拜皇上和赵大人所赐。
这些摆不上台面的事情,万一哪天败露,自然也要由他一人承担,而不能损害到圣上威严。但若真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那也是他卫吉的命数,他亦甘愿领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