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很快就将小别墅打扫完毕,在一个难得的休息日里,两人搬进了阔别已久的家。
张景月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来到二楼他曾住过的房间。
推开经年未曾打开的门,一阵清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一室清扫过后的淡淡清香,映入眼帘的是一左一右两张铺设好的木床,以及窗户前摆着的两张实木大书桌。
桌上层层叠叠堆着许多书籍和学习资料,一切摆设都是曾经的摸样,张景月内心一动,抬步走过去,右边的桌子上摆的都是他曾用过的书和笔记本,甚至连草稿本和笔都还在。
不管是书籍内页还是本子上都整整齐齐写着他的名字:高2(9)班张景月
张景月从来都是个循规蹈矩,认真听话的孩子,他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乖得不能再乖,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类三好学生。
反之许燃,自己的书本上都是懒得写名字的,只有要上交的作业本上才见得到他的名字。
他的字,说好听点是龙飞凤舞,难听点就是蟒蛇扭秧歌,潦草又难看,如同他的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敷衍。
哪里像现在一本正经的他...
张景月还在书桌角落看到一个熟悉的檀木盒子。
他有些惊讶地拿过来打开。
果不其然,一个口琴安静地躺在里面。
张景月将它拿出来,细细摸着,这是他从前一直随身带着的东西。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张景月转身看见许燃双手环胸靠在门边,张景月朝他晃了晃手中口琴:“这个,你一直帮我放着的啊?”
张景月问他,眼里带着浅淡笑意。
“嗯。”许燃点头。
张景月对手里的口琴爱不释手,仰头对他道:“谢谢。”
“好久没听到你吹口琴了,吹一首?”许燃问他。
“好久没吹了,可能不好听。”
“没关系...”
在许燃鼓励的目光下,张景月吹了一首光阴的故事。
悠扬的曲调在他嘴边倾泻而出,带着浅淡的哀伤在卧室里旋转,旧年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在两人眉目之间流转徘徊。
“你坐过去点,挡着我吹风了。”两个人写作业的时候,许燃霸道得很,不仅霸占他的桌子,还将他挤到角落去。
说是写作业,许燃又没有多少耐心,学习成绩还不好,在草稿纸上划拉几笔就开始无聊。
咬着笔手支棱在桌子上侧身去看一旁写作业的张景月。
三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坐的是那叫一个端正笔直,全神贯注在试卷上哗哗写着,眉都不皱一下的。
许燃看见这个弟弟就不顺眼,不仅霸占他半个房间,现在连他的书桌也分去一半,让他连隐私都没了。扔掉手中的笔,许燃慢吞吞移过去,一屁股坐在他书桌上,占去他大半的位置。
张景月停笔抬眼看他,没说什么自己一个人移到角落去继续写。
“哼!”许燃丢给他一个臭脸,然后转身坐在窗台上吹风,两条腿悬在窗户外一晃一荡的。
想想觉得不得劲,屁股又挤过去整个儿遮住外面的阳光,还叫张景月走开点。
张景月被他挤的没法,只好抱着书站起来:“许燃,这里是二楼,你小心点...”
“关你屁事。”许燃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没再理他。
张景月却没生气,他坐下来,在角落的小矮凳上看书,左手还悄悄捏住许燃的衣角,怕他摔下去。
这是张景月刚跟他妈妈一起搬进许家时发生的事,后来两个人感情越来越好,许燃就拐他上来一起坐在窗户上吃雪糕。
张景月怕摔下去,紧紧抓住墙沿,许燃就笑他是个胆小鬼。他们的脚下是后花园,爱美的景月妈妈在后花园种了好多洋甘菊,风一吹来,白色洋甘菊就在风中摇曳,带起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其实许燃才是胆小鬼,两个人晚上关掉灯缩在房间里看鬼片,看完后许燃嘴上说着没事,还告诉张景月说要是害怕就去找他。
张景月倒是不怕的,一沾了床很快就入睡,许燃却在半夜悄悄爬进他的被窝,把张景月吓一跳。
许燃对他说:“小景月,你过来一点点,哥知道你怕,所以特地过来陪你睡觉,你不要怕啊,过来挨着我,就不怕了。”
张景月知道他脸皮薄,又是个死鸭子嘴硬不肯示弱的人,所以就自个儿挨过去,和他手挨手,肩并肩地睡了一晚。
一夜过后,许燃神清气爽的爬起来,拍张景月的肩膀告诉他:“以后看鬼片还害怕的话,就来找哥,哥罩你。”
说完拍拍屁股就下床走了,一点都不管被压麻了半边身子动都不能动的张景月。
往事如风吹起青年眉间的发,口琴在他嘴边轻轻滑动,悠扬的曲调在室内婉转,述说着光阴的故事,述说着他们的青春。
许燃静静靠在门边望着他,一曲完毕,张景月放下口琴,说:“好久没吹了,生疏很多...”
张景月拿着口琴有些拘谨,有些不好意思。
许燃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许燃不说话,张景月就更拘谨了,有种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手足无措。
“过来。”许燃面无表情朝他招手。
张景月听话走过去,去到他身前,许燃就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傻弟,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真傻。”
“很好听,”许燃又说:“但是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许燃轻缓的呼吸喷薄在张景月耳边,挠得他耳朵痒痒的。
张景月忍住这痒,抬眼问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