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武双全,所以楚希明可以很轻松地压制住宗政伯骁的动作,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
任由宗政伯骁一把推开手拿烙铁的方楚侠,任由他扑在饱受折磨的关沐身上,表演战友情深。
在最蠢笨的小王爷面前,这个戏台子终于搭建好,戏,明显也演的很成功。
“别打了,他快死了……他要是死了,你们也得不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到底想问什么,问本王,本王都知道。”
宗政伯骁一把鼻涕一把泪,被自己大义凛然的献身感动得不行不行的。
“殿下啊……”关沐不动声色地抬头与楚希明对视一眼,而后垂眸无奈看着眼前扑在他胸膛伤口处的宗政伯骁,声音很沙哑,也很低沉温柔:“你是王爷,你和臣不一样的,你不能以身犯险。”
他仿佛在说,你是君,我是臣,所以我救你理所应当,你不必挂怀,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可是,他的声音分明又很温柔,在他受了刑的情况下,更显忠心与妥帖,使得宗政伯骁瞬间热泪盈眶,死活不愿离开他的身上,虽然,他不知道他的胡乱刮蹭把关沐搞得伤口很痛。
方楚侠和监牢士兵悄无声息地退下,楚希明驻足观看良久,缓缓启唇:“骁王爷,我可以不再对他动手。”
闻言,宗政伯骁立马看过来。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宗政伯骁一边哽咽,一边警惕。
“不要怕,很简单的,你不用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我相信骁王爷自己就能做到。
楚希明眯着眼睛笑,像只狐狸一样,诱人,又危险。
“那,那你说,你说了我才知道简不简单。”
“嗯……我答应你,很快就会放你们回去,可是,你想想,你的太子哥哥到时候一定会立刻将你强制带回尧观的。以后,你再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因为我想,经过此事太子估计再也不会放你走出尧观城门半步。”
“可是,”楚希明话锋一转,睨着宗政伯骁,“可是你甘心如此么。骁王爷,伯将之才,骁勇善战啊,你就甘心永远留在豪奢华丽的黄金城里纸醉金迷,被当做金丝雀一样不得自由,碌碌一生么?”
宗政伯骁跟着他的诱导想了一番,脸色微微一变,显然,他也清楚,楚希明说的是真的。
宗政靖川从小跟他关系特铁,他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仿佛穿着一条裤子长大。
年少时,宗政靖川作为兄长还是很正常的宠爱着他,不会把他当做争嫡的皇子一样疏离冷待,但也不会过分纵容溺爱。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宗政靖川忽然冷落了他很久很久,无论他怎么热脸贴冷屁股,宗政靖川都不为所动。
那时东宫他进不去,因为宗政靖川避着他,不愿见他。
哪怕是闹到母后跟前,母后也总是欲言又止,仿佛很怵宗政靖川,只能把他搂进怀里,不说话,就那样默默哭泣,毫无办法。
宗政伯骁一度以为他做错了什么,他努力走近宗政靖川,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无情推开。
最后,就在他要死心放弃的时候,宗政靖川这个时候却仿佛被他的真心打动,又来主动亲近他。
一切没变,他们还是最亲密的兄弟。
一切又似乎变了,自那以后,宗政靖川管他更严,甚至强制他搬进东宫正殿,他与他的兄长日日夜夜待在一起,出则同车,坐则同席,食则同案,寝则同榻。
宗政靖川不允许他干这干那,那种所谓兄长对弟弟的占有欲强烈的过分,常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皇帝不疼他,母后不敢与宗政靖川抢他,就这样,他除了宗政靖川,竟无人在意。
他享受,却也害怕——他最最敬爱的兄长最近不太正常,越是临近他加冠,他的兄长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越发灼热,他直觉那一天的到来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东宫逃出来,还带了兄长曾经为哄他开心送给他玩耍的三千府兵。
他想,他长大了,只要他出去建功立业,就能出宫立府,就能逃开……逃开什么,他也没想好,但是第六感告诉他,离他的兄长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以为他能建功立业,然后大出风头,在父皇面前表明存在感,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权力做出属于他自己的人生道路的选择,不会再如稚子般匍匐在兄长的羽翼保护下。
然而,他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现在,他不得不思考一下,他该怎么回去面对兄长和父皇,他该怎么面对他的某种预感不大好的命运。
“你到底想说什么?”宗政伯骁有种被说破心思的羞恼,梗着脖子问道。
“我可以帮你啊。”楚希明笑得更温和了,“即便你回到尧观,我也有办法联系你,救你出来,哪怕你想要兵马,我也能给你。”
“只是,你总得给点报酬。”
“你说,你要什么?”
“很简单。你很喜欢这里吧?只要不回尧观,哪里对你来说都没区别,是么?”楚希明笑眯眯地看着他将手脚慢慢从饱受折磨的关沐身上放下来,继续诱哄:“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任何帮助,只需要你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就可以。”
“这里?”宗政伯骁本来意动,但一听说要留在这里,立马变脸,“你们想诈我们,你不想放我回望姚!”
楚希明抽抽嘴角:“……骁王爷不必担忧,在下说的交换人质是真的,两天之内,你肯定能毫发无损地回到望姚。”
“那,那你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