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曲指抵住下巴,深邃狼眼落在乖巧坐在沙发发呆的小孩身上道:“这不上次咱两在鬼屋发现的那小鬼么。才多久没见搞成这副样子,魂都跑出来了。”
“小鬼瞎溜达啥,在这乱跑分分钟要你小命知不知道。”郑开屏呼撸一把小孩头上呆毛。
可不嘛。
符南雀深以为然:“刚第一眼我也没敢信,怕他跑错地方,我这才火急火燎跟上去。”
得亏跟去看,否则今天这小孩怕是回不来了。
“我得送这小孩回去。他魂在这,躯壳不会离太远,估计在东区那边。”符南雀起身拍拍坐皱的工衣,看他们问:“一起?”
要去东区宁良美自然是积极的,想也不想点头要跟上,被郑开屏抬手拦住去路。
郑开屏:“我们不过去了,我来也是有话要问宁良美,你去吧。”
符南雀不疑有他,只当郑开屏是要问她关于叶桂芳的事,耸耸肩转头把小孩装收魂包里揣走,把空间留给一人一魂。
咔嗒一声门被轻轻关上。
少了符南雀在中间缓和气氛,办公室空气感觉被浇筑水泥般,一下子沉寂凝固下来。
宁良美原地踌躇,她私心里挺怕郑开屏,总感觉这人气场太强势。要跟郑开屏独处,她心里慌啊。
“那个……”宁良美踌躇开口,郑开屏狼眼犀利瞥去。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张嘴,宁良美一下噤住声,可怜巴巴缩回角落弱弱道:“……如果,你想问叶桂芳的事尽管问,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但不能保真。”
毕竟叶桂芳未对她交付过真心,她所了解的叶桂芳不一定是真实的。
宁良美至今对叶桂芳这人的心情十分复杂,她不会原谅这个害她的女人,但也可怜她,一辈子都被野心迷住双眼失去自我。
谁知,郑开屏摇摇头:“不,我要问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宁良美不解,就听郑开屏问:“你还记得叫一个符善民的男人吗?”
————
小孩并不难找,符南雀溜达进东区大楼,急诊抢救室嘈杂成一团,很轻易便看到人群中和人争执推搡的跋扈夫妻。
“他心野不着家死外头关我屁事,说谁没良心呢,你叫啥名字看老子不投诉死你!”
还跟上次一样,满嘴骂骂咧咧对躺在里头的孩子没半点同情,净顾着跟医生警察扯皮推卸责任。
符南雀没多做停留,看一眼红灯未灭的抢救室,绕到隐蔽处打开收魂包放出生魂。
小孩骨瘦如柴,半大少年个头小小的,眼神呆滞阴郁令人心疼。
“回去吧。”符南雀轻笑摸摸他的头,察觉小孩有瞬间僵硬,似是不习惯被人亲近。
符南雀眼里疼惜更甚,小心抱他入怀:“你不是他们说的坏孩子,要好好活下去,你的未来绝不止步于此。”
“相信哥哥,很快你就会摆脱这样的日子,谁也不会再欺负你。”
舒缓柔和的安慰,一句句点亮怀里小孩目光,一直没有反应的小孩动动脑袋,大大的眼睛把眼前温柔哥哥的样子映在心底。
符南雀微微一笑,明媚如春风和煦,一声轻轻送别的“去吧”。
小孩身影化作流光,没入抢救室。
没一会儿,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小孩平安推出来送入病房。
符南雀出来时,那嚣张跋扈的夫妻俩已经不见踪影,都没等到小孩抢救完就急着跑去上班。
听护士说走前一个劲咒骂晦气,念叨小孩浪费他们时间少赚老多钱。
“符哥。”
身后有人叫住符南雀。
符南雀循声望去,见陈可彬朝他踱步走来,他身后是抢救室。
原来小孩的主治医生又是他。
陈可彬捏捏后脖颈,声音疲惫道:“我刚看到丁笙魂从外头跑进来,我就猜到一定是符哥你来了。”
“丁sheng?”符南雀慢半拍反应过来是那小孩的名字。
“笙歌的笙,丁笙。”陈可彬说:“营养不良加浑身新伤叠旧伤,抢救时一度没了心跳,结果就在刚才我看到又一个他走进来。”
“一阵风似的钻入丁笙身体里,嘿!人给救回来了。”
陈可彬说到兴奋一拍掌,稍微外放自己喜悦情绪又立马克制住。
符南雀轻哼一声,愉悦从鼻腔音淡淡溢出。
“对了,马潇宁她……还没醒吗?”
横竖见到陈可彬,符南雀忍不住问一嘴马潇宁的情况。
虽然及时抢救回来,但她一直没有清醒,出了结界多久,马潇宁就昏迷了多久。
马家现在乱成一锅粥。
提起这事,陈可彬脸上露出的那点子笑意立马萎靡敛去,叹息地摇摇头。
随即又振作道:“不管怎样,人活着就好,活下去才有希望,我等她醒过来。”
符南雀无言拍拍他肩,喉头滚了半晌憋出句:“你小子可以。”
突然秀他一脸,符南雀表示有被感动到。
陈可彬嘿嘿一笑,挠挠头。
接完电话的小护士忽然雀跃抬头,隔着几米远扬声嚷道:“陈医生!住院部打电话来说,你对象醒了。”
符南雀目睹了憔悴的陈可彬忽地精神一振,整个人焕发光彩。
没等给他道贺,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接踵而至,符南雀手机也跟着响起信息提示音。
来自郑开屏——【叶桂芳尸体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