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春杏等了许久,还不见房中有醒来的声音,生怕错过了敬茶的时辰,便轻轻敲了敲门。
“姑爷、小姐,到时候去跟老爷夫人敬茶了,我来给你们送水。”
房内还是没有声音。
春杏只得端着水,在廊下坐了一会。
忽然却听屋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而后新姑爷慌张地打开门,朝她大喊:“救命啊,雅君死了!”
***
新嫁娘居然死于出嫁的当晚,这喜事和丧事同一日发生,实在让人惊诧。
纪彤看着床上身着嫁衣的尸体,一时恍惚,雅君死了?她昨日明明那么幸福,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春杏哭得满脸是泪,瑟瑟发抖:“是那个诅咒,小姐一定是被那个诅咒害死的。”
孙父心中悲痛 ,但是还是注意到了丫鬟的话:“春杏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诅咒?”
春杏这才抽噎着,将那嫁衣曾经被弄脏,又被清洗好送还的事情和盘托出。
孙父自然不相信什么诅咒,悲愤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早说?说不定便是有人借着这嫁衣诅咒,要害雅君。”
纪彤此时被孙父的话提醒,转头问春杏:“喜宴结束后,都有谁进来过?”
春杏抽泣着,慢慢回想:“没有人进来过啊。”
纪彤又问:“那你中间走开过么?”
春杏想了想:“拜完堂后,小姐说累了,要躺一会,让我去外面守着,等考完姑爷再来喊醒她。”
她当然知道应该在新房陪伴小姐,但是自家小姐一向是小孩子心性,她也没辙,便拿着题目去外头堵门,为难新姑爷。
纪彤思索着,难道有人在拜堂时,潜伏在屋子里,等雅君回来,再杀死了她?可是雅君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家中,又会和谁结怨呢?
“那在拜堂前,最后离开新房的人是谁?”
春杏小声念着:“最后离开的人?”突然她眸光一亮,“对了,是雅容小姐。”
孙雅容?但是纪彤记得刚刚在宴席上,并没有见到她。她抬头往孙家家眷里寻找,也没有孙雅容的身影。
孙母抹着眼泪抬头道:“是啊,雅容去哪了啊?我前面还以为她在新房陪着雅君呢。”
春杏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愈发恐慌起来:“雅容小姐也不见了,难道也被嫁衣诅咒杀了,那下一个是不是会轮到我?”
两姐妹一死一失踪,死者已故,但生者或许还有机会。纪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尸体是死者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证词了,只有她能帮雅君找出凶手。
她细细查看尸身,雅君应是流血过多而死,她的颈部有两个拇指大小的孔洞,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将全身的血液都吸了出来。
这伤口实在有些古怪,像是某种动物的牙齿造成的,可是什么动物的牙齿有这么大呢?而若真是野兽的獠牙造成的,为何会只是吸血,却不破坏尸体呢?
这时候一人道:“我曾听闻有一种西洋怪物,名叫吸血鬼,面如僵尸,牙齿长而尖利,喜欢以人的鲜血为食物。”
说话的人正是李兰溪,昨日闹完洞房后,时间太晚了,又有许多人醉酒,因此孙家便给部分宾客开了客房留宿,他也在其中。
春杏听了这话,连连点头:“说不定这怪物就是那诅咒的恶灵,所以血液才会浸泡着嫁衣,而且这布料邪门的很,而且我前面还见到布料动了一下。”
孙母听到这话,却满脸奇怪:“不应该啊,这布料可是上好的彩晕锦,看着光华照人,雅君一看就喜欢,我们才花了重金订了。”
纪彤将那嫁衣翻着看了看,虽然是很好的布料,但是这也只是一块布而已,绝不可能吸血杀人。而那装嫁衣的箱子,当时他们也已经看过,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箱子,一眼就看到了底,什么也没有。
突然,纪彤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新娘的耳后并没有那颗红色小痣。
“这不是雅君。”
孙家父母闻言,立马上前,纪彤将那尸体的耳后指给他们看,两位老人立刻惊喜道:“真的没有胎痣,这不是我们家雅君,真是太好了!”
众人骤然经历了大悲大喜,一时觉得心头激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