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尊的院子!
佑离岸不自觉的手一松,下一秒,便感到一阵灼烧的痛在腿上炸开。原本在手上端着的陶碗被摔碎成几瓣,蒸腾地热气散开。
顾不上疼痛,他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间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的人,背对着房门正弯腰捡着什么东西。如绸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和毛绒绒的领口融为一体。
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黑发,他的头发是白的。
“师尊!师尊.…..”
看着佑离岸慌慌张张地闯进房间,步柏连有些诧异的回过头。他的脸也是没有血色的白,几乎透明。眼睛上系着一条白布。
一张口,语气却是佑离岸熟悉的:“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佑离岸看着这样的的步柏连,整个愣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整个人冲到了师尊面前。
他本来是想扑倒师尊怀里的,但是到了面前才发觉自己比师尊还要高出一个头来。张开的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这又是怎么了?”
步柏连上前半步,将佑离岸抱进怀里。
啧,真黏糊人啊。
步柏连心里没办法的感慨了一句,摸了摸佑离岸的头:“不是说要给师尊煮药吗?怎么煮的一身都是药渣子味?”
步柏连见他神情恍惚,皱了皱眉,放开了他。松手的时候手摸到了衣服上还温热的水渍,脸色顿时变了。
“你不会是把水打翻身上了吧!抚安?”
抚安?谁是抚安?
佑离岸一转头,一旁案几上面的镜子中,俨然倒映着一张自己全然陌生的脸。
黑暗又开始吞噬一切,佑离岸愣愣地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师尊。他正为自己马虎大意的弟子生气,要转身拿药箱来敷药。
佑离岸拉住了要离开的师尊,弯腰靠进了师尊怀中。
耳畔师尊的声音渐渐远去,佑离岸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
血气夹在风中,从发丝间穿过。佑离岸看着面前满身血渍的人。
他通身白色,长袍上全是一寸寸爆开的血花,银白的头发被血染成红色,粘黏在脸上。
佑离岸大脑一片空白,冲上前去要抱住坠落的步柏连。一伸手却发现手中正握着一柄滴着血的长剑。
日光反射,他直直地看进了步柏连没有合上的双眼中,失去神韵的眼睛平静的反射着面前的一切。
淡金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张脸。
俨然就是真正的自己!!!
***
步柏连看着床上的人眉头越来越躁动不安,口中还一声声的呢喃着“师尊”,也有些疑惑。
按照道理来说,食梦兽会让人在梦中经历自己此生最幸福的事情。醒来后就让宿主的记忆停留在最痛苦的事情发生之前的时候。
这样循环往复,不断的餐食人的情绪,直到宿主在叶无法承受,再一杀了之。
除非感受到了威胁才会导致噩梦的出现。
此时,食梦兽不再要求可以不断地吸收宿主的生机,只求在梦境中直接杀死宿主。只是这孩子怎么能有威胁到食梦兽的能力?
步柏连有些郁闷地想到:而且,就抛开威胁食梦兽不谈。美梦里面有我很能理解,但是为什么噩梦中还是我?
步柏连有些不高兴的上手拽了拽佑离岸的头发。
一抬眼就撞上了佑离岸用惊醒,正用惊恐地眼神看着自己
下一秒,佑离岸整个人扑进了步柏连怀里,双臂死死地箍住步柏连的腰。
这几个月的打磨,少年的力量已经不在单薄。噩梦乍醒,几乎用了全身的力量抱住梦中无法留住的人。
少年的力道居然让步柏连被勒的腰部隐痛,整个人被禁锢在原地,一瞬间步柏连产生了一种无法挣脱的错觉。
听到徒弟无意识的喊自己能激起保护欲,但是现在乍一面对这么强烈的方式,步柏连有些不知所措,手无措地摆了摆,最后搭在了佑离岸肩膀上。
步柏连想起前世。从前抚安刚刚到自己身边时,自己什么都不懂,只会一等一的模仿着自己师尊来。那时候做的不好,所以与小时候的抚安并不大亲近。
后来自己身体太差,只能在月明不归楼养伤。抚安突然就搬到了月明不归楼,两人同住半年多。
那时候步柏连才发现,那个孩子只是腼腆,并非不喜欢自己。
只是那时时机不好,他自顾不暇,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好,后来回想起来只觉得痛悔不已。
步柏连心绪复杂的给怀里受惊的徒弟顺毛撸。
虽然已经做好了这个孩子醒来肯定会要安慰,但是以过往的经验来看,还以为佑离岸会是先忍着心思不动,然后在原处用那小可怜样的眼神瞅着自己。等着自己过去安慰他。
这一下扑上来,把不善与人亲近的步柏连整个整蒙了。
“好了好了。给你摸摸头,别怕。是梦见什么事情了这么害怕?一个劲的叫师尊,叫旁人以为是为师欺负你了。”
佑离岸心脏一下一下跳的剧烈又有力,隔着衣服拍在步柏连身上,慢慢的同步柏连的心跳练成了一片。
“师尊。”
佑离岸将自己往步柏连怀里嵌了嵌。
“师尊,我好想你。”
佑离岸并不是个多么外露的人。嘴甜全然不及步柏连小时候。
往日即使情绪再怎么饱胀,他也大多数是含在一点一滴的小动作里的。所以步柏连时常感觉这孩子一举一动太黏糊,不刚劲。
但是此时此刻,他声音颤抖着来对这些天日日夜夜相处的人表达思念。
步柏连被这一下叫的心里面软极了。本来打算好好恶声恶气的教育他魂梦蝶的事情都教育不出口了,只好学着以前路边上看见老妇对孩子做的:“顺顺毛,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