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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寒烟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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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请来问讯?那日姚蒙上门来要人的模样,哪里是来请啊?俨然他的女儿就是那个写反诗的罪人!

宋振扬丝毫不愿苟同,当即想拂袖驳之。

拂了一下,没拂动。

扭头见何氏正抓着自己的袖口,眼神流露出担忧。

“老爷。”

顺着她的目光,宋振扬见三法司前来协办案子的大人陆陆续续都来了,他们宋家的马车停在此处,引得纷纷侧目而视,其中大有讥讽或嘲笑之人。

若他还在诏狱前大肆言论,传入陛下耳中,终归不好。

潇君纵然清白,但善文馆牵扯永昌商行是不争的事实,北镇抚司带走她也没什么委屈可道。

宋振扬只好收敛神情,淡淡道:“徐大人说的对,下官谢过大人疏言。听闻陛下下旨三法司协查督办北镇抚司审讯反诗一案,三法司从旁协助的案子倒是我朝独一份,大人今日应不得闲暇,下官不便打扰,请大人入堂同审案犯。”

谁料徐简行却扬唇轻笑,负手望向诏狱门口,“北镇抚司的刑堂我向来不爱去,不如陪大人一同在此,等等她。”

宋振扬闻此言,当即震惊地晃了晃身子,何氏亦满脸疑问,他与潇君不过有上回一同被绑的交情,听他的话,却像二人关系匪浅,可不止这一点交情!

正此时,一身素衣的潇君被人带出来,似乎还没适应过来白日强光,在门口处停下,闭了闭眼睛才又缓缓睁开,然后就敢直视青天,嘴角微微扬起,衔有一抹释然的笑意。

今日是个阴天,比之昨日多了些舒适的风,混着春日花香拂面而来。

潇君抬手挽了挽被吹散的耳发,这才往四周看去,一眼便见到自己的双亲站在不远处。

“七娘!”

何氏被宋振扬搀着奔向她。

“快让娘看看,我的女儿,他们……他们可有伤着你?”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已然止不住落下。

潇君握住她的手,轻拍安慰道:“母亲,父亲,女儿无碍,只是让父亲母亲担忧,还让家里跟着我一同蒙羞,是女儿之过。”

何氏抬袖抹了眼泪,哽咽道:“这是哪里的话,何羞之有?你清清白白!只要你好生的回来,家里人就落心了。”

见女儿才入诏狱一个日夜,便是如今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宋振扬也不禁湿了眼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来,快随爹娘归家,家里你祖父祖母可盼着你平安回去呢!”

“宋大人!”

险些忘记一旁还杵着一个徐简行。

宋振扬缓了缓情绪,侧身护在潇君面前,拱手道:“徐大人,今日下官家中不闲,恕不久陪。”

“且慢。”

“徐大人还有事?”

徐简行目光落在潇君身上,轻笑道:“我是寻宋姑娘有事,烦请借一步说话。”

青天白日之下,有何事要与他女儿借一步说的?

宋振扬气上心头,又欲拂袖拒之。

拂了一下,又没拂动。

潇君抓着他的衣袖,缓缓道:“父亲,既然徐大人有话要问,女儿去答便是。”

宋振扬拧眉望她。

潇君屈身行了一个女礼,“爹娘放心,女儿很快回来。”

二人朝左边无人的地方走去,在一处院墙下站定。

徐简行刚要开口恭贺她脱离苦海,便听潇君开门见山道:“敢问徐大人寻我,有何事?”

她仰头沉静的望着自己,面容有些憔悴,神情却依旧是坚韧的,约莫见惯她涂娇红唇脂的缘故,眼下她唇色苍白,倒让人莫名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徐简行不甚自然地,挪开放在她唇上的目光,直言道:“昨夜周玉扬死了,无疾在狱中缄默不言,此案既无人证物证,也无供词,只有周玉扬死前同我所说之事,这些构不成三法司论罪应有的依据。”

闻言,潇君错愕地退了半步。

周玉扬死了!

他竟真的在这几日离世了!

这更加验证她的想法,前世一定有人假扮他回到荣国公府,并制造出荣国公府的火案!

今生若无反诗,周玉扬想必也会孤零零的死在景州。

假扮他之人……

唯有无疾!

“徐大人,你能带我去见一见无疾吗?”

徐简行眸光一变,急道:“你是否还知道些什么?”

潇君摇头,“旁的我再不知了,但你若带我去见一眼无疾,或许能证实我心中猜想。”

“什么猜想?”

“从一开始,无疾就是背后有人为取代周玉扬而安排在他身边的,不过因某些缘由背后之人放弃了此法,继而制造反诗案,引导裴越查永昌商行,他们知道终有一日锦衣卫会查到周玉扬头上去,到那时便可借此陷荣国公府于不忠之地,谋逆大案罪无可恕,荣国公府难逃罪责。”

“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荣国公府。”

说到此处,潇君深吸了一口气,“裴越未必撬不开无疾的嘴,而你能来问我想也是信任我。我本不应有所隐瞒……但我有不可为外人道的事……”

徐简行忽沉声道:“不可为外人道,那能否说与陆砚听?”

他早猜到潇君有个很大的秘密,从她让自己去景州查周玉扬开始便深深埋在他的心里,可直到如今,他自认与她也经历了一些风雨,却终究无法从她口中探寻丝毫。

很无厘头地,他想起陆砚,更想起那日城墙之上,她红衣如火,乌发如墨,张扬而又柔情地为陆砚,赠一曲笛音。

潇君没料想他会这样问,顿时怔在原地。

他在跟自己置气吗?

可是,为何呢?

沉默片刻,徐简行侧身叹息,“罢了,你不愿说便不说了,已耽搁你许久,身上的伤要好生将养,快回去罢!”

望了他一眼,潇君未曾多言,垂首道:“徐大人,您试着将我的猜想说给无疾,观其反应,或可破其心防。”

说罢她施礼告辞。

春风忽起,也携来身后人并不真切的一句话。

说的像是一句。

——能吧!

能什么?

潇君步子一顿,再转身看时,却见徐简行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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