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过来，所有人的行进方向都是由陈皮阿四指引的，而陈皮阿四则是手握指北针确定的……这么想着，我大概能理解他为什么会生气了——如果方向一直是错误的，那么定下的目的地很有可能根本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但是……我又开始觉得奇怪，明明系统告诉我的就是三圣雪山啊，而陈皮阿四指的也是三圣雪山，那应该没错才对，难道这个磁石还能是为我们提供正确引路的工具吗？墓主人这么好心？

陈皮阿四气得脸色铁青，瞪着那个磁龟，眼神里都要冒出火来。

想到连日以来的行动都是浪费时间，一群人都很生气，甚至开始争执起来。胖子认为要原路返回，但潘子坚决要去见吴三省而反对，他们越吵越激动，到最后都差点动起手来。

张起灵似乎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到了这里，好像情绪都很焦躁，连吴邪都发火了。”

众人面色一变，面面相觑地愣住了。

“这里应该不只是一块磁石这么简单，如果真的是陷阱，”张起灵还是平常那副没表情的表情，但语气却沉下去。“……汪藏海花了这么大的精力诱导我们来这里，进来了，也许就不一定能出去了。”

吴邪深吸一口气，看上去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那现在要怎么办？”

张起灵和陈皮阿四对视了一下。

陈皮阿四冷冷道：“既然入了套，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总之，先把乌龟毁掉，再搜索一下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不然正确的方位永远定不下来。”

所有人纷纷怒目看向那只磁龟，迅速围拢过去，把无烟炉的燃料浇在龟背上，再用打火机点燃。

高纯度的燃料烧起来很快，几分钟时间乌龟就被烧得通红，伴随着“咔啦咔啦”的声响，裂开了。

一行人仿佛得到了新的成果一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走。

但陈皮阿四突然做了个手势让所有人安静，他皱眉盯着那个被毁掉的磁龟，看上去有些紧张。

一股奇怪的黑烟从磁龟的裂缝中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烟？”胖子非常警惕地退后两步捂住口鼻。“会不会有毒？”

“烟里面有东西。”张起灵侧耳细听了一阵，脸色大变，他后退了两步，退回我身边。

我还在纳闷，就感觉到手腕被他轻轻握了一下，眨眼间又松开——感觉好像是在提醒我什么东西。

“这是……这是虫香玉？”华和尚意识到什么，脸都白了。“汪藏海这是想让我们死！”

张起灵拍拍郎风示意他背上还在昏迷的顺子，指向门外的走廊：“快跑！不要回头，也不要停，一直到出去，快！”

每一个人都立马行动起来，提着行李，快步往走廊里冲。

我发现张起灵并没有要跟着跑的样子，不仅如此，他还取下背上的刀，在自己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把流淌出的鲜血都蹭在我的领口。

我大概知道他到底在提醒我什么了，看样子，我们俩即将脱队单独行动。

估计是拜张起灵效果特殊的血所赐，那些烟散尽之后，这间大殿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张起灵蹲下在那只裂开的石龟身上摆弄了几下，石龟旁侧的地砖突然就打开了，露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走。”他抬起头，对我说。

——他早就知道这儿有机关？所以说，他是把他们给骗出去了？！他竟然能这么淡定地骗人？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实人！我忍住震惊的心情，跟在他后面，跳进了那个洞口。

洞口下方是一块大约四平米大的方形空间，看上去是很粗糙地在地下凿开的，甚至能看到一些工具在石面上留下来的痕迹。

张起灵在我身后把洞口重新盖好。

“你的手……”我指了指他还在流血的手背，寻思要从包里掏手绢出来给他包扎一下。

“先不用处理。”张起灵摇了摇头。“待会可能有用。”

【张起灵好感度+2】

我们通过一个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小口进入了前方的通路。这段是整体倾斜向下的坡路，修得同样很粗略，石头台阶时而宽时而窄，时而陡峭又时而和缓。

我和张起灵悄无声息地在阴暗的走道里行进。我能感觉到，我们正在逐渐接近最终的目的地。

大概走了几个小时，张起灵示意停下来休息。

我们俩就地在石阶上坐下来，他的神色平静，但眼睛总是很警惕地四处张望。

“你是有意和他们分开吗？”我想起来我的猜测，小声的问。

好像早就知道我会问这个问题，他并不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接下来的道路只能我和你走下去，并不是他们能跟上的。”

？？？这话怎么好像有点暧昧？我吞了口口水，不敢把它往我理解的方向去细想，只能换个话题问：“你知道我不是小渔，但你也没问过我是谁？”

“名字并不重要，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张起灵没有看我，他的眼神注视着远处幽深的黑暗，淡淡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无从寻找。你顶着小渔的身份，做小渔希望做的事，足够了。”

“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从他简短的话语里捕捉到一个重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张起灵点了点头，定定地跟我对视。“我不记得了。”

“你……”我犹豫了一下，猜测着问：“你是失忆了吗？”

“……总之，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张起灵没有细说下去，他重新别开眼，看向下方。“小渔也一样。”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对于小渔的特殊态度，是建立在他和小渔同病相怜的基础上的。

再联系到他刚才说的“顶着小渔的身份，做小渔希望做的事”……他竟然如此在意小渔？我心里不知怎么有点酸涩。

“没有过去我能理解，”我眨眨眼，定了定神，小声地说。“可是，怎么会没有未来呢？”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张起灵没有回头看我，声音也有些发冷。“我没有选择。”

——意思是，他认为自己的未来是注定好了的吗？我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