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才的坍塌，整片雪坡都已经化成碎雪倾泻到了山谷下方，从而袒露出内里的超大块冰川。

华和尚率先打亮手电，朝着冰照过去。可以看得出冰层非常厚，即便有手电光直射，仍旧模模糊糊看不见底。

胖子凑近端详了一会，“咦”了一声，抢过手电，调整了角度重新照过去。

这一次，在手电光的穿透下，暗青色的冰川深处，呈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影子，大到几乎占据了整面冰崖，形状上看，像是一个蜷缩的婴儿。

看到这个影子的一瞬间，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有点轻微的巨物恐惧症，看到这个诡异的影子实在很难克制自己。

他们都对这个影子非常感兴趣，甚至趴在冰壁表面看，边看边讨论，依然没有得出结果来。

陈皮阿四被华和尚搀扶着走过去，蹲着看了很久，才若有所思道：“难道……是昆仑胎？”

“什么叫昆仑胎？”叶成莫名其妙地问。

“昆仑胎是一种奇怪的自然现象。一般在龙脉的源头，在岩石、冰川、树木内会孕育出一些奇怪的婴儿形状东西，在古籍里叫做‘地生胎’。”华和尚主动站出来解释。“昆仑胎一般是天定的宝穴，可遇不可求，和认为推断的风水穴位是完全不同的，传说只有通天的人才有资格把陵墓修建在其中。历史唯一记载埋在‘昆仑胎’位里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黄帝。”

“如果这个是昆仑胎，那陪葬陵，必定是修建在这里。”陈皮阿四接上话头，但表情非常疑惑。“但是……”

“但是，这里只是陪葬陵。如果陪葬陵是昆仑胎位，那么三圣山的风水要好到什么程度，才足以作为云顶天宫的主陵？”吴邪已经完全明白过来，非常赞同地开口。

“是啊，没有比昆仑胎更好的风水了。如果要比昆仑胎还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陈皮阿四叹了口气，指了指三圣雪山。“——天宫，真的是修建在天上！”

胖子当然不相信这种说法，当即就反驳了：“那怎么可能！”

“我觉得，会不会这个影子是假的，人工修出来的？”吴邪猜测着，用手指敲了敲冰面。“这种象征性的手法，在古墓葬的设计中很常见。说不定这个不是昆仑胎，只是陪葬陵的影子。”

“你说的也有可能。”华和尚点头肯定了这个猜想。“这个影子细看有深有浅，也许真的是建筑。”

“还是别乱猜了，有这闲工夫，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了。”胖子抱臂，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挖，哪有那么容易？”华和尚摇了摇头。“这冰层这么厚，用镐子挖，半个月都不一定挖到。”

“这有什么难的？”胖子摆了摆手。“我以前去过昆仑山，那里的海拔更高，气温更低，先民的房子大多都会在雪崩的时候变成碎块，根本保存不下来。这个陵墓保守估计在九百年上，九百年累积的雪不可能把整个陵墓压在下面，所以这些冰肯定是人为的。如果是人工的冰墙，为了不压垮建筑，肯定要形成一个弧度，冰也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厚。这冰的透明度还行，也能证明我的想法。”

众人哗然，用好像第一天见到他的全新眼光看着他。

吴邪听了也非常有想法，主动分析道：“他说的确实可行。从三国时代，曹操就开始用冰加稻草建房子了。”

“吴少爷，听说你是建筑学的高材生，”叶成也来了兴致。“那能不能根据建筑学的原理，算一下这冰层的大概厚度？”

吴邪点点头，心算了一会说：“如果按照胖子的说法，假设内部用的是木质支撑结构，那么脚下冰层的厚度不会超过十米。不然自重太重，自己就会坍塌了。”

“十米？”潘子骂了一声。“那也够呛了。这里的冰比其他地方的硬的多，你试试，用铲子敲冰锥的话，没几下手就麻了。这种情况你想打通十米的厚度，一个星期都办不到。”

胖子搓了搓手，眼睛一亮：“咱们不是有炸药吗？再来一次？”

“你还不长记性，”吴邪给了他一拳。“如果冰是空心的，爆炸很可能就把整个冰穹炸裂了，一个连锁反应，大家一起玩完。”

我坐在无烟炉边取暖，看着他们在那边激烈地争论，否决了一个又一个方案，最后大家都闷不吭声了。

张起灵走过来，提起无烟炉走出几步，放在冰面上：“这样行不行？”

众人：“……”

也许是没想到争论不休的事儿被张起灵轻描淡写就解决了，他们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懵逼。

不过也多亏张起灵的设想，很快工作方案就确定下来：先用无烟炉烤，再用冰铲敲碎表面，如此循环，直到打通为止。

大家安排了顺序，除了我和陈皮阿四，轮流上阵去敲冰。这个工作用了很久，天几乎全黑的时候，才把冰层打穿了一个洞口。

就如胖子的猜测，里面是中空的，正面冰穹由无数木梁支撑着。而之前看到的那个胎儿形状的影子，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而已。

胖子把手里的手电往一个方向闪了闪示意，照亮了内里一座飞檐的巨大宫殿。因为处在山洞中看不见全貌，但是可以看见探出来的部分都很精致漂亮。

探墓行动终于有了大的进展，大家都大声笑起来。

迅速整顿了装备，收好无烟炉，我们就准备从冰洞下去。

潘子是这里身手最好最灵活的一个，就由他作为领头第一个去探路。先爬到冰井下方，再用飞虎爪子抓住木头支架，通过荡绳子荡过去，走到尽头后再滑下，就可以抵达那个宫殿的顶部。

潘子成功抵达后，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一个一个通过。

从穿越过来之后经过了那么多，我已经不再感觉到紧张了，也可能是麻木了，迅速轻巧地按着路线就下到瓦顶上，张起灵跟在我后面。

整座宫殿是贴着山体修建的，只有一小部分露在山洞外，大部分都隐藏在山内。胖子本来想掀起片瓦先看看情况，却发现瓦片都被冻住了根本拿不起来，只能放弃。

在潘子带领下，我们又用绳子下到宫殿正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