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看不见江溯舟的神色,只当是在同他玩闹,不轻不重地咬了下江溯舟的掌心。
几个齿印伴随温热的吐息出现在江溯舟手心,又迅速消失,像太阳底下的薄雪,顷刻间就渗进了土地里。
江溯舟眼睫一颤,红着脸抽回手,又是一脚踹到南昭小腿上,怒道:“轻浮!”
嘴上虽骂着,但他心里雀跃异常,像只不怎么坦诚的小狼,努力让自己尾巴摇得不太明显。
南昭顺势往前一扑,夸张地叫声,在江溯舟担忧地要上去查看时,又翻过身哈哈大笑。
江溯舟恼羞成怒,转过身彻底不理人了,南昭便又爬起来哄他。
旁观二人打情骂俏,楠江摸了摸肚子,有些奇怪。这跑了那么久,怎么不但没饿,还饱了?
正为他们高兴着,眼前忽然闪过一幕陌生的画面——阴沉的天空下,长久困在动荡中的百姓挤在街道两旁,不安地期待缓缓而来的军队。
细小的尘埃在半空飘飞,空气中混着尚未散去的焦味,伴着周围惶惑不安的氛围,着实让人心里难受。
军队到了进前,领头那人面庞刀削斧凿般深邃凌厉,时间和风霜雨雪一起把曾经恣意张扬的少年,塑造成了现在这副沉稳内敛的模样,就连笑起来也是持重的,找不到曾经的痕迹。
身侧一人与他齐头并进,而身后几辆马车坐的都是他的谋士。
楠江目光落到后面的马车上,正好看见一只苍白的手将马车窗推开几寸,随后又被重重关上,瞧这架势,开窗的人大约要被狠狠斥责一顿了。
只是这样一段没头没尾的记忆,却让楠江莫名心悸。他抬手摸了摸额,不断回忆刚才看到的东西。
“楠江?”一只手搭上楠江的肩膀。
楠江抬头,原是南昭看出他不对劲,于是上前关心。
可看清南昭的脸后,楠江竟露出一副见了鬼似的神情。
原因无他,南昭与刚才记忆中那人生得几乎一样,着的只是气质罢了。视线再一偏,看见边上的江溯舟,又是一惊。
那段记忆中与南昭并肩而行的不是江溯舟,又是谁呢。
江溯舟问他:“你怎么了?有哪里不适吗?”
楠江后退一步,垂眸说:“没什么。”
他有点被吓到了。
刚才那些画面是什么?为什么那么真实?
南昭和江溯舟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尽快把楠江送回了东宫。
送别二人后,楠江一个人想了很久,跑去找了院里正晒太阳的二毛,坐它面前边揉它耳跟边说:“二毛,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了些很奇怪的东西。”
“看到什么了?”
南知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楠江回头,正好见他含笑而来。
“……”楠江仰头看着南知意,不知为何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自那段回忆出现后就挥之不去,连带着先前于易远那模糊不清的梦也再度想起,好像他真的活了两世似的。
如果是真的,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前世。虽然现在也有很人过得不好,但比起前世中的世道大乱,还是要好些的。
至少要变好走的路会短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