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别开脸,松开了手中的被子。
被子落下扑动空气时那一点动静在死寂的房间中无限放大,仿佛无形中有只看不见的小鸟扑楞着翅膀飞过二人头顶,空气扰动后徒留一片能淹死人的尴尬。
楠江默默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茧,从头到脚,一跟头发丝儿都不肯露出来。
静默半晌,南知意后知后觉感到伤处的疼痛,约莫是刚才掀楠江被子时没注意又裂开了。
转眼再看楠江,仍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分毫不带动的,俨然一副要把自己闷死的架势。
南知意伸手轻拍了拍楠江,安慰说:“没事,正常反应而已,用不着这样。”
楠江没动。
南知意又伸手去扯了下被角,好笑说:“好了,别闹了,当心闷着自己。”
楠江这次动了,但是往里躲的。
“唉。”南知意无奈,又怕再强拉他出来,伤口崩得更厉害让他发现不对,只好软下声音继续劝,“对不起,哥错了,你出来好不好。多大点事,你小时候我还同你一起洗过澡,该瞧的不该瞧的都瞧过了,现在害羞已经睌了。”
这话一出口,楠江羞得几乎要团成一个糯米团了。
南知意发现自己现在是多说多错,便在楠江脑袋的位置揉了两把,说:“我先出去了,你自己解决一下吧,弊久了对身体不好。”
“唔……”楠江又缩了缩身体,几乎要哭出来了。也不知是憋的还是羞的,他呼吸越来越难。
又等了等,确定外边没动静了,楠江才慢慢从被子里冒出个头来。新鲜空气微凉,一下子涌进了肺腑中,楠江睁着双乌溜的杏眼四下张望,没见到南知意的身影,楠江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屋子里没了旁人,那处的感觉就更明显了。南知意走前的话忽然又响了起来,楠江手指攥着被子纠结了会,又默默钻回了被子里。再出来时,脸袋上好像都热得开始冒气了。
再一想到这是南知意的房间,南知意的床,楠江忽然又想死了。
要不回望宁城就去投河吧。楠江顶着一头乱发,立在床边看着上面的痕迹,心如死灰地想。
拉开门,南知意正在院里赏云,听到声响侧目看来,未语先笑:“终于肯出来见人了?”
“唔……”楠江声音含糊,红着张脸也不敢看南知意。
南知意可能怕再逗下去,楠江就直接从山顶跳下去了,转而问起了旁的事:“早上来寻我是为了昨晚的事?”
“嗯。”纤长的羽睫向上微掀,楠江飞快扫了南知意一眼。
早上南知意没睡好,脸色怎么看怎么不好,判断不出来。这会醒了,看着倒还行,应是没事的。
楠江稍稍放下了心,却不知道他眼前这个已经是人精中的人精,伪装的功夫哪是他肉眼能看穿的。
檐下阴影中,少年眸光明灭,像夜幕中的星子,好似一抬手就能收入掌心。
笼在袖中的手轻轻一动,伤口刚刚才重新包扎好,这会还有些疼。南知意惯会忍痛,但这会忽然有了撩起袖子,冲他抱怨撒娇的冲动。不过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了,楠江是南知意心里的一块净土。
愧疚、前世的情谊、喜欢……多种复杂的情感汇聚在一起,让南知意把楠江放在了心尖上,恨不能将世间所有干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