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提起魏青乔时,她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怨恨和憎恶,所有将周祈引上歧途的虫子都该死,尤其是这个不怀好心、自私至极的女人,竟然唆使她的女儿与周家决裂,天知道她有什么意图,如果真的放任周祈和她在一起,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艾玉梅开始思考该怎么让这只讨厌的虫子消失,之前对她做的报复还是太轻了,或许……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冷笑。
周祈早就预料到最坏的后果,所以也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应对,她随身带着一把美工刀,就在母亲出神的时候,已经迅速地从口袋掏出,将锋利的刀片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七七!”
她疯了吗?
艾玉梅几乎本能地就想上前去夺刀,但她刚有所动作,周祈便立刻把刀刃用力按下去几分,颈部的皮肤本就脆弱,美工刀的刀片又极锋利,纤细的暗红色血丝几乎立刻就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
艾玉梅僵在原地,意识到女儿在做什么,心里不由一阵阵地发寒。
哈,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好女儿——居然用自己的命来威胁那个生养了她二十年的母亲!
“妈,你如果敢动她一下,我就敢为了她死在你面前!”
脖子上的伤口又疼又麻,生存的本能让周祈很想把刀放下,但属于青年人的桀骜和不甘又让她不得不用力攥紧刀柄,使其不动分毫。
这就是她最后的底牌,是赌她没有殉情的勇气,还是赌她真的会为了那个女人疯狂至此,艾玉梅需要做出最有利于她的抉择。
大脑飞速运转,无数念头在一瞬间完成交换,几秒钟后,她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插花前,看着桌上那支被她丢弃的茉莉花,半阖上眼,忽然有些悲伤地道:“这二十年里,我总是想把最好的给你,却没想到妈妈对你做的一切,在你心里根本不值一提。”
她拿起剪刀,将剪刀的两片刀刃打开到最大角度,然后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其中一片。
刀刃划破手掌,鲜血顺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下,周祈愕然地盯着母亲的手,大脑一片空白,喉咙下意识地开始发紧,想要做些什么,但身体却僵在原地。
她觉得有些不妙,有什么东西超出了她最坏后果的预料。
这让她既不安又感到极度地恐惧。
“周祈,”母亲冷漠地喊着她的大名,眼中不带丝毫情绪,“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阻拦你,但唯有一点,你是我生的,你的命是我给的,如果你不想活了,那至少让我亲手杀了你。”
什么?
她的母亲,竟然说她要亲手杀了她?!
周祈瞪大了眼,神情诧异到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艾玉梅凉薄的声音又继续响起。
“可是我也要告诉你,死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了,如果你真的为了那个女人而死,那么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让她这一辈子都生不如死。”
所以你该怎么办呢?
冷漠地盯着女儿脖子上的美工刀,艾玉梅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剪刀,想要用这种方式感受和她一样的疼痛。
不,她甚至更疼。
却要装得无动于衷,以使自己能在这场谈判中保持上风。
沉默之中,周祈崩溃地看着她,过了良久、良久,终于妥协地将刀子丢到一旁,双膝一软跪在她面前。
“妈,”她哽咽道,“我求你放过我好吗?别逼我了,别逼我了……”
艾玉梅放下剪刀,怜爱地走到女儿面前,用手帕轻轻擦拭她脖子上的血痕。
“七七,妈妈也没说非要你离开她,你喜欢她就把她留在身边,当个情人也可以,只是你和余舟的婚事必须办,你也必须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为免真的将周祈逼到绝境,她还是让了一步,但周祈并没能体会到母亲的苦心,反而痛苦地抱住头,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咽。
不要!不要!
她不要让魏青乔当情妇,她想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但这就是母亲接受魏青乔存在的底线。
要不然就真的如她所说,她会用尽各种手段去对付魏青乔,哪怕逼死她也无所谓,哪怕逼死这个女儿也无所谓。
她只要周家的体面。
周祈无能为力,她终归还是无能为力。
所以最后也只是颤抖着声音恳求:“好,我结婚,但是不要是现在。”
不要是在魏青乔最需要她的现在。
她的神情已经近乎恍惚,语气微弱得可怜,像一只能被人轻易踩死的青虫。
艾玉梅有些心疼女儿,面上却还是不得不装得冷漠,进一步扩大自己占据的优势。
她说:“那就不要订婚了,毕业后你们就直接结婚吧。”
“……好。”
周祈顺从地低下头,觉得眼前这场闹剧简直幼稚得就像一场游戏,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竟然真的觉得母亲会为了她而妥协。
怎么可能呢?
周祈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