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二十多岁的卜思盖斯跟着男人一起离开了村子,跟他到了一个镇子上。
镇子很黑,很拥挤,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条逼仄的巷子。所有人都杵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二人租了间房子住下。
一开始男人对卜思盖斯很好,几乎是人们口中“好男人”的形象,但是过了几年,男人似乎变了。
某一年中,卜思盖斯正在家里种植花草。她和奥缇斯特一样,对植物的研究颇有见解。
男人从外面回来,见到窗台前的妻子正在打理着花草,像往常一样,温柔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亲爱的,你身上好香。”男人把脸埋进女人的锁骨处,轻轻在上面吻了吻。
卜思盖斯抬了下那边的肩膀,小声且害羞道:“讨厌!快点走开,别妨碍我浇花。”
男人看着窗台上被卜思盖斯照顾得很好的花朵,“亲爱的,你是会什么魔法么?”
卜思盖斯不理解,偏头一点头问他:“什么?”
她说:“我哪会什么魔法啊,我只是对植物很感兴趣罢了。啊——如果我真的会魔法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偷懒,施法术把花朵变成熟、好看。”
男人宠溺地笑着看她,片刻后掰过她的脸,在对方唇上吻了一下。
“我去洗澡。”
“嗯。”
晚饭的时候,男人坐在餐桌上,忽然开口问卜思盖斯:“亲爱的,你能和我说说植物吗?”
卜思盖斯有点意外,便问:“怎么突然对植物感兴趣了?”
男人给她倒了一杯果汁,说:“因为我想更加了解你。”
有了共同的爱好才会有话题,才能增进感情。
卜思盖斯思考了片刻,最终点头道:“那等吃完晚饭后我再和你说吧。”
男人眯了眯眼睛:“谢谢亲爱的。”
晚餐过后,二人窝在沙发里,卜思盖斯对男人说了很多她自己所知道的植物。
男人忽然问她:“那世界上有没有一种植物,可以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卜思盖斯想了想,“有的,不过很稀少。”
男人听见“稀少”二字,似乎是叹了口气。
他又问:“那有没有一种植物,可以延长人的寿命?”
卜思盖斯笑着说他:“你在想什么啊,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植物嘛!”
卜思盖斯推了对方一把,从沙发上起来:“我困了,先去睡了。”
她说完就回房间了,而男人却是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其间头一直对着窗外。
之后几天,男人买了很多关于植物的书回来,一个人窝在客厅里看了很久。他在那些杂七杂八的书中,找到了几种自己所需要的植物。
他记下那些植物的名称和生长地方,对卜思盖斯说:“亲爱的,我们出去旅游吧。”
卜思盖斯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说:“旅游?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男人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卜思盖斯身边,伸手绕过对方的腰,把人往自己这边搂。他偏头靠上对方,眸子盯着窗外某一处说:“这些年委屈你了,跟我住在这种地方。我不是突然想到去旅游的,我已经计划很久了。”
他把卜思盖斯面向自己:“亲爱的,我们结婚好不好?在旅游的途中,挑一处我们都喜欢的地方,结婚。”
卜思盖斯愣了一下。
“结婚?”
男人轻声说:“嗯,结婚。”
我们结婚吧。
白色的婚纱、漫天飞舞的花瓣……
这些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幻想啊。
卜思盖斯没有犹豫,几乎是立刻就答应。
“好!”
于是接下来几天,两人准备了很多东西,可惜天公不作美,一直在下雨,他们是等雨过天晴后才出发的。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欣赏了很多沿途的风景,也如愿以偿,找到了一处双方都喜欢的地方,在那里结婚。
新婚之夜对他们二人来说很长……很长……
可是没过几天,卜思盖斯就发现男人似乎瞒了自己什么。
彼时她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本想翻个身窝在男人怀里继续睡,可是没想到摸了个空,男人不在房间里。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圈整个房间,视线最终停在一张桌子上。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关于植物的书,还铺满了很多写了字的白纸。
卜思盖斯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走过去看。
生命之树
她一眼就看见了用红笔圈出来的四个字。
她听男人说过,生命之树有解百毒、治百病,甚至长生不老的功效。男人能遇见她,也是因为生命之树。
卜思盖斯又瞧了瞧,看见周围有很多植物的名字,用线连接着“生命之树”,并且每条线上都有标注。
……原来男人口中所谓的“早就计划好了”,是指这些。
他并不是想了解她,而是为了生命之树。
卜思盖斯往后退了两步,那两步不是她自愿的,而是知道自己被欺骗、利用后的顿悟。
他一直在利用她。
卜思盖斯眸子无神地看着桌面,忽然笑了两声。
……于是当男人回到房间里,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以及干干净净的桌子时,他慌了。
***
卜思盖斯不愿意再多说,因为再多说一秒,都是对“神明”的不尊敬。于是她倏地向两边张开双手,掌心朝外,面色可怖地面对众人。
下一秒,无数紫色藤蔓从她背后蔓延出来,贴着墙壁,直至把周遭全部包围。
这里只是一个小房间,如果这些藤蔓渗进墙缝里,通过空隙蔓延整个房间的话,只要她愿意,只需轻轻动根手指,这里就会塌陷。
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周遭逐渐传来闷沉的隆隆声,卜思盖斯真的把藤蔓渗进了墙缝里!
村民们一下警觉起来,都抬头四处张望。
他们在害怕、担心。
他们害怕死亡,担心卜思盖斯真的会这么做,让他们全部死在这里。
……不行!不可以!
老爷爷:“你疯了!”
正如老爷爷说的,卜思盖斯已经疯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携着诡异的嗓音道:“对啊,我确实疯了!”
“我连我丈夫都敢杀,我连我女儿都敢设计陷害,我还有什么不敢疯、不敢做的!”
“什么?”老爷爷诧异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丈夫……
她居然把自己的丈夫杀了?!
这……
她扭曲着脖子,头发散乱,活像个妖怪:“对,你没听错,我把他,杀了。”
俞白他们也震惊了。
原来不是失踪,是被她杀死了。
……
卜思盖斯知道男人利用了自己之后,一气之下离开了那里。她一个人漫无目的走了很久,有一天突然感觉到肚子很不舒服,她捂着肚子,感觉到了厚重感。
她怀孕了。
一个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地方,肯定是家。
于是她回了村子。
但是后来她又想到,自己已经被老爷爷赶出去了,如果就这么回去,老爷爷看见自己这副样子,还会原谅自己么?
……可能会笑吧。
于是她伪装了自己,染了一个和男人一样的发色,假装自己是从欧洲那些地方过来的人。
她用身上剩下所有的钱雇了工匠,建了洋房,在洋房里生下了卜特尼思特。
后来男人找过来了,可是彼时的卜思盖斯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男人试图挽留、劝说她,甚至说自己已经知道错了,请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卜思盖斯笑了。
可能吗?
给了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什么喜欢,什么爱情,都是骗人的!
于是她假装同意的男人,背地里却是摸来了剪刀,捅进了男人心脏处——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一场雨,卜特尼思特发高烧,洋房里已经没有退烧药了,于是她冒雨去向邻居借。
可是对方却没有理她。
明明有灯光啊……明明有说话声啊……为什么不来开门呢?
后来她明白了,她是外地人,没有所谓的印记,而且在卜特尼思特出生那天,村子里发生了大火。
可笑,太可笑了。
于是她之后在洋房里闷了许久,终于研究出了男人一直想要的东西。可惜她找不到实验品了,之前找到的全都死了。
……于是她把目标移到了自己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