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感受他。
萧鹤生过于笃定,姜雀只得信他,看一眼时间离天亮不过几个小时,“醒来没有好转的话带你去医院。”
姜雀重新躺下,他感到萧鹤生将他越握越紧,安静地将手放在他手心里,没有挣扎。
萧鹤生握住他是安心,感受到萧鹤生的存在对姜雀来说同样是一种踏实,两个人整晚双手交握。
翌日萧鹤生醒来时掌心空空一片,身边已是一片冰冷,门廊处的姜雀已经穿戴整齐对着镜子理平衣领。
两个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姜雀意外地顿了下回眸,他向他解释,“我去买药,顺便带早饭回来。”
他绝不是落荒而逃,因为难以即刻决定就想躲着萧鹤生,哪怕他醒来后已经反复确认了无数遍——傅昂没有任何即兴的拍摄安排,今天整个剧组的确都放假了。
萧鹤生缓缓坐起身,靠着床头微微颔首,抓起床头的座机打给前台,说的又是姜雀听不懂的话,很快他放下听筒对他说:“药和早餐一会儿客房服务都会送来。”
姜雀离开这个房间的理由全部消失,他站在原地呆呆地“哦”一声,圈在脖子上的围巾始终不曾拿下。
萧鹤生将他的局促尽收眼底,轻轻勾唇没有点破,“大概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我有些困,吃饭时麻烦你叫醒我。”他重新躺下。
昨晚该说的都说了,追着姜雀要答案只会将人逼得太紧,萧鹤生合上眼想他大概捡了一只流浪小猫回家,十分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等这只幼猫放下防备主动亲近他。
姜雀站了两分钟也觉得没趣,脱下外套坐在昨天的位置看剧本,除了偶尔的翻页声房间静谧无比,多一个萧鹤生什么也没改变。
不知何时姜雀的视线落在萧鹤生的脸上,他发现萧鹤生的脸颊肉比前段时间养回来些,大概正如他所说的,彼时自顾不暇,照顾自己精力尚且不够,更不要说思考感情的事。
姜雀不知道,在他和萧鹤生断联决心再也不见的那段日子里,有人曾偷看他的直播,企图了解在他们分开后他过的是好是坏、猜测他有没有想起某个人。
姜雀知道,萧鹤生已经完全将这颗心掏出来向他明证,他迟早会沦陷在他来势汹汹的追求中,此刻的他唯有慌乱和胆怯。
可他们两个,明明萧鹤生才是更该害怕的那一个。
二十岁的姜雀勇敢过无数次,有的莽撞不计后果,有的任性毫不在乎,却第一次这么怕。怕他和萧鹤生善始不能善终。
如果他肯喊醒萧鹤生问他,就会得到萧鹤生的答案——三十岁的萧鹤生第一次这样勇敢,不想权衡利弊,甚至不想过多思考,他本就不多的感性指引着他不管不顾地为姜雀倾倒。
姜雀捧着剧本不知多久,敲门声响起,他打开门,服务生推着餐车在外面等候。
酒店早餐是很没新意的咖啡面包,姜雀心想病号是不是该吃些别的,萧鹤生本人却不介意。他与姜雀在窗边的桌前对坐,塞两口面包不忘与姜雀闲聊,那些聊天软件里没得到回复的消息他又当面问了一遍。
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大概问他拍戏累不累,与剧组磨合的怎么样,隔着屏幕不曾给出的答案,姜雀面对面向萧鹤生交代,“傅导很关照我,电影拍摄虽然慢了些,其他的都让人满意。”
姜雀像离家许久的孩童,用词枯燥地向家长描述他的近况,好似这样就能和萧鹤生暂时保持安全距离。
来之前萧鹤生做了些功课,不曾涉足娱乐圈的他对姜雀如今的事业心中有数,明白能得傅昂青眼是件极不简单的事。
他说:“那就好,你不在国内,我得到的消息总要滞后些,如果遇见不开心的事要第一时间跟我说。还有,考虑一下回国后和经纪公司解约的事吧,如果我说的不错,以你现在的人气和地位,连个像样的经纪人都没有实在很不应该,公司很亏待你。”
艺人是公司打造的产品,推到台前少不了费心思投资打磨,而姜雀一身野性,靠自己离经叛道杀出一条血路,经纪公司给他安排过一个跳槽反水的经纪人尤良、坐享分红以外再没有其他动作。
细细思索这当然是让人委屈的,但姜雀急着赶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萧鹤生提出来,让姜雀深想了两分,谨慎地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他不要坐享其成要萧鹤生替他填天价债务,就更不会要他替他用尽手段谋划前途。
一块方糖没入咖啡融化,萧鹤生搅了两下松开小勺,后仰靠在椅背上,眼底是沉沉的情绪,染着两分调侃的笑意,“对我这么防备,是怕真把自己卖给我?”
姜雀对他无比坦诚,缓慢且肯定地点了两下下巴。
萧鹤生望着他好一阵,才说:“你别担心,我已经试过了不是吗?”
在姜雀云里雾中时,萧鹤生慢悠悠补上下半句,“姜雀,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买’到你,我不会接受你离我这么远。”
什么都不做也好,他实在想亲亲他抱抱他,萧鹤生对姜雀的欲求日渐复杂且隐忍,梦中情人现身,暂且不必与他亲热,他只渴求一丁点能感受到的回应。
萧鹤生想要的东西少得可怜。